“可算是舍得看我了?”
燕昭翎睫毛轻颤了两下。
夜色沉寂,宫悯走后,燕昭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眠,他手往被子里探去,不曾感觉到有何动静,但先前那会儿,他是好像有点感觉了,没敢说,他怕宫悯猴急的来扒他裤子。
*
船上潮湿气重,江边的风吹着也冷些,黎明时,天还未亮,甲板上已经有了一道颀长身影,燕昭翎站在船边,看着江景,船员知晓他身份尊贵,看到他都未曾来打搅。
直到一位随行的文官出来,到了甲板,和他碰上,道多谢他昨日派人送去的吃食,吃了感觉好多了,燕昭翎这才知道,宫悯昨夜说的什么背着旁人给他开小灶,也是逗他的。
不仅他,另一位大人也有。
这一碗水倒是端得平。
随行以来,文官待他虽不至于惧怕,但也是生疏的,他与对方亦是如此,没成想这反倒成了破冰的开端。
燕昭翎知道宫悯用意。
同行官员,若一直这般僵着,办起事儿来也麻烦些,可他宁愿麻烦些,也不愿宫悯为了他去讨好那些个人。
“嗯?”宫悯眼底倦怠,是从船舱里出来寻人的,燕昭翎让他不必做那些还安在他名头上,他随口道,“不过顺手罢了——此处风大,进去吃些东西吧。”
他看起来没个正形,外边却是整理得有条有理的,头发也梳得整齐,很是注重细节,也正是这般,让他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子的贵气。
进了船舱,宫悯在桌边坐下,打开食盒,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了燕昭翎一个饼。
燕昭翎手背苍白,青筋很显眼,他拎着饼,也没吃,拿在手中看了片刻,忽的阴阳怪气问他:“这些也给那些个大人备了?”
船舱里头只有两人,别的大人和他们用膳不在一块儿,他们也都有各自的人伺候,燕昭翎不会不知道。
宫悯抬眸,说没有。
燕昭翎拎着那个饼,垂眸看着他手里的盒子,宫悯道不喜欢饼,还有肉包,他伸手道:“那饼王爷不喜欢,便给我吃吧。”
燕昭翎看了他手片刻,他知那手常年都是温热的,每次给他号脉都轻飘飘的,挠得人心痒痒。
宫悯悬空得久了,就把手给收回去了,手肘搭在桌上,也就那般看着他:“王爷又吃什么味儿呢,我与他们,和我与王爷又怎能相提并论。”
吃味儿?他吃味儿?他什么时候吃味儿了?
“休要胡说。”燕昭翎把饼递给了他。
不能相提并论——这话取悦到了燕昭翎。
宫悯没有伸手接,燕昭翎以为他又戏耍自己,抬眸时瞥见一道黑影凑过来,宫悯双手撑在桌上,上半身越过了桌子,叼着了他手上的饼。
四目相对间,燕昭翎呼吸陡然一滞,心跳也似是漏了一拍。
他靠近的太突然了,呼吸都落在了他指尖,滚烫得像是一把火,一句“没规矩”都说不出口。
宫悯叼走了饼,他手放在了桌下,指尖在衣裳上擦拭了两下,面上不动声色。
用过餐,宫悯拿出了一本本子,做日常记录,他用毛笔沾了墨:“这两天夜里有没有什么感觉?”
“并无。”
宫悯抬头看了他一眼,只因他这句话答得太快。
此行路途遥远,车马慢,水路多,赶路枯燥,但从那夜之后,燕昭翎是算不得枯燥了,他怀疑宫悯在勾引他,但他没有证据。
一次宫悯晚上来时,他听到他和门外小厮聊天,那小厮问他怎的夜夜来,他把玩着茶杯,漫不经心的想,若他敢说来看病,今晚便叫他出不了这门。
随后,他听门外宫悯道:“那可不,王爷一刻也离不得我。”
“咔”的一声,燕昭翎手中茶杯多出了一道裂缝。
他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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