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个正在举办庆典的广场。卡罗尔缓缓走向船舷,扶着栏杆望向远处。浩渺的海面像镶着银白色蕾丝边的黑色绸缎,海浪轻柔地摇晃着船身,给人一种柔软又安宁的感觉。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大海,船,公主,生日。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可她怎么想也想不出这种熟悉感来自于哪里。
这时,海风中忽然夹杂进了若有若无的歌声。一开始只有几个断断续续的音符,卡罗尔还以为是宴会厅里的舞曲传到了甲板上,但等她侧耳去细听,歌声一下子拉得极近极清晰,仿佛有人贴着她的耳朵在呢喃轻唱。
“你的爱人沉睡于冰冷的海水之中
她的身躯化作珊瑚
她的眼睛化作珍珠
她的一切都不曾消失
伴随着海的变迁
幻化为陌生之物
海之女神用死亡向她召唤
叮咚
听,这丧钟为她敲响
叮咚
听,这丧钟为你敲响。”
男女莫辨的柔滑低吟轻柔而狡猾地从耳朵钻进了心里,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攫住了卡罗尔的所有心神,她怔怔地听着这恍如天籁的曲调,它是那么忧伤,又饱含着一种奇特的冷酷和悲悯,像一根钩子钩出了她潜藏在心底的情绪。
她想起了父亲的战友出现在她家里的那一天,她的母亲在看到那把手·枪后晕倒在地。
她想起风尘仆仆的阿莎丽姨婆坐在母亲病床前的那一幕,她假装睡着,母亲把素金的戒指从手上褪下来戴到她的拇指上,轻声说:“对不起,阿莎丽阿姨,我知道我该坚强起来,但……卡罗尔就拜托给你了。”
她想起自己跪在阿莎丽姨婆床边,哭着求她不要离开,阿莎丽姨婆用干燥温暖的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说:“别怕,孩子,别怕。”
她想起那封由家养小精灵送过来的信,它满脸勉强地尖声说:“弗洛加特小姐,雷古勒斯少爷让我向您问好。”
她想起下班回到家,满身疲惫地打开灯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平静地说:“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卡罗尔,我快要死了。”
海风吹在脸上冰凉刺骨,卡罗尔抬手摸了摸,才发现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满脸是泪。蛊惑人心的歌声已经消失了,海风愈发冷厉起来,扯着她的裙摆让她几乎要站立不住。她用蕾丝手套狠狠抹了把脸,刺痛过后才反应过来脸上的妆肯定花得一塌糊涂。
……算了,待会找个地方洗把脸。
卡罗尔把两只手套都脱了下来,随手扔进了海里,海浪翻涌,下一秒就吞没了它们。
她转身准备离开,余光却瞥到海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定足去看,却只看到一团打碎的浪花。
似乎只是错觉……然而卡罗尔却凝神思索起来。
刚刚那样空灵美妙的歌声她虽然从来没有听过,但她知道凭空出现在海上并且能够迷惑人的心智的歌声只可能来自于一种生物,那就是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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