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刚做好,王秋梅三人就回来了。
奔波一天,三人都已饥肠辘辘,进屋后话不多说,坐下就开始干饭。
吃到六七分饱,才说起回乡祭祖的事。
并不是很愉快的事。
程树伟是老来子,打小就比较受宠,二十出头进了城,又娶了城里姑娘,跟大队里其他人拉开了不小的差距。
望着这差距,其他人还好说,他几个哥哥的心理就有点微妙了,总觉得大家一母同胞,自家还在地里刨食,他却成了城里人,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于是在后来很多年的相处里,他那几个兄弟都有点劫富济贫的意思,程树伟是富,他们是贫。
父母在世时,程树伟得按月拿生活费,还不少,两个人要二十块,后来他爹去世,他妈一个人也要给十五。
父母去世,葬礼也都是他出钱办的,随礼倒是一毛钱没见着,连同父母留下的存款,全被他那些兄弟分了。完了他们还要说他在城里,没怎么管过父母,最后倒成了他这个出钱的不孝顺。
因为这些龌龊,父母去世后程树伟跟几个兄弟基本只剩下面子情,最多清明过年回乡祭祖时见一面。
但再怎么怨怼,那些也是亲兄弟,程树伟回来后只是闷不吭声,忍不住抱怨的是王秋梅:“你们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
罗文欣连忙问:“说了什么?”
“老大让我们给他小女儿介绍对象,老二让我们给他小儿子在城里找个工作。”
介绍对象其实还好,虽然这事肉眼可见的吃力不讨好,但他们想让闺女嫁个好人家没毛病。
让王秋梅忍不住冷笑的是:“就你们二伯,话里话外说我们不给他儿子找工作,就是背信弃义,自己发达了不肯拉拔兄弟!可他也不想想,我们自己都是普通人,自己儿子还在乡下过苦日子,拿什么拉拔他们?”
罗文欣同仇敌忾道:“二伯怎么能这样!爷爷奶奶活着的时候,哪会不是咱们家出钱,他们占便宜?再说工作是咱们说找就能找的?要真这么容易,当初二弟何必下乡?妈你们没答应二伯吧?”
王秋梅斜眼看向程树伟,阴阳怪气道:“我没答应,就不知道某人心里怎么想。”
程树伟连忙表态:“我就是个普通工人,哪有这么大能耐给他们找工作,而且就像文欣说的,真有机会我也肯定会想着咱家老二。”
以前他愿意出钱是看在父母的面子上,他们把他抚养长大,他进了城,一年到头回去不了几次,也只能在钱上面多孝敬他们。
但要让他为兄弟子侄劳心劳力,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他还有自己的家人要顾。
王秋梅闻言并不觉得意外,几十年夫妻,这点了解还是有的,他的想法她基本都能猜到。阴阳怪气说这些,主要是怕他以后心软,给他紧紧皮。
因此,在程树伟表态后,王秋梅没有揪着这件事说,转而问起程蔓:“下午是小陆送你回来的?”
“啊?”话题转太快,程蔓有点愣神,“您怎么知道?”
“回来听你周婶提了这件事。”王秋梅问,“你们几点钟回来的?”
程蔓在心里算了算时间说:“四点多吧。”
“那怎么不留他在家里吃顿饭。”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几点钟能吃晚饭,怕耽误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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