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怎么出了这样的怪胎!”
“他哪里像太阳的子民,分明是个邪物。”
“我若非被那魔族欺凌,又怎会诞下这种魔物。”
“哥哥,杀了他,他不配做我的孩子。”
守照珩在儿时听到的这些话,一窝蜂涌上脑海,他只觉手脚冰冷。
守照珩不在乎母亲的舍弃,不在乎“父亲”对他的嫌恶,也不在乎族人对他的鄙夷……
他怕……
他只怕她嫌恶他,鄙夷他,舍弃他。
她说过——
“阿珩,人间界里多是普通人,你切记不可伤了他们。”
可现在,他杀了很多人。
脆弱的人族,弱小的人族,还有无辜的人族。
怎么办?
该怎么办?
若是让殿下知道了……
守照珩茫然地看着满地血泊,意识到一个让他绝望的真相——
殿下走了,她丢下他,走了。
守照珩用十三年走遍了人间界。
他在找她。
一直在找她。
直到他察觉到,她在魔域。
守照珩去了魔域,在妖皇宫中见着了她。
她罕见地穿了一袭红衣,并不合身的红衣。
长袖垂落,衣摆拖曳,墨发松松挽了个髻,慵懒中透着摄人心魄的美。
那是守照珩从未见过的东神帝姬。
不是东神山上的灿若朝阳,也不是人间界时的明媚如虹。
她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依旧让人无法直视。
她看着对面的男人,含笑道:“辛苦殿下了,一大早为我洗衣铺床。”
那高大的男子穿着与她一模一样的红衣,只是尺寸完全贴合——这是他的衣服——只听他嗓音暧昧缱绻:“你昨夜那般可爱,我今日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砰。
伪装成妖仆潜入妖皇宫的守照珩,摔碎了手中玉壶。
她略微侧头,一眼认出了守照珩,面色陡然一变:“你怎么……”
伞剑出鞘。
守照珩在亭瞳殿中,剑指朱厌。
少年仙族双眸通红,握着伞剑的手臂上青筋鼓起,整个人犹如一头发疯的野兽。
他要杀了他。
他一定要杀了他!
当时的守照珩不顾一切,根本不去想自己身处何处,自己面对的是何等大妖,更不去想自己是否能赢,自己是否会死。
他自有记忆起,就常年待在漆黑闭塞,满是腐臭味的屋子里。
守照族是为守护烛照而生的仙族。
在离太阳最近的地方,也有这般阴暗的角落。
极致的光明下,他就是那道该被抹除的晦暗。
偏偏他们不杀他。
他们把他养大了。
让他见到了光。
落摇是第一个对他笑的人,第一个牵他手的人,第一个在他心魔噬心时,给他抚平痛苦的人。
仙族的成年比神族早。
守照珩六七十岁就已懵懵懂懂成人。
自那时起,他眼里心里便只有落摇。
他自知配不上东神帝姬,却甘愿一生一世护她左右,做她忠心耿耿的随侍。
可是……
他连这都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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