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音器的金属管滚过段宏业鞋面,四周部下已成尸体。段宏业哆嗦瞥见那名为维尔戈的杀手,以绳索捆尸首颈处,拖至暗巷。一趟拉走七八人,隐密却疾速,满地死尸尽数弃置角落,不过几个眨眼。段宏业见他手起刀落,多个不明物体骨碌地转动。段宏业三魂七魄被勾去二六,惶惶向阎壑城赔罪道:「幸见阎将军尊容,晚辈多有冒犯、极为失礼,特致十二万分歉疚,万望阎将军恕罪。宏业愚钝,切盼弥补过失,以示诚信,不辱家父清誉。」阎壑城行事狠戾、手握重兵,别说活着走出西安,要是因段宏业私自欺凌弟弟,引发派系战祸,段祺瑞真会让人乱棍打死他。
阎壑城面不改色,说:「芝泉兄与人结交重君子之道,若收段公子礼,恐损段公名节。」他与段祺瑞尚且几面之缘、并无私怨,阎壑城不介意送个顺水人情;何况带走段家的小儿子,大的当然得完好还回去。段宏业连忙道歉:「阎将军所言极是,宏业失敬,实无搅扰之意。」阎壑城话锋则毫无收敛,漠然道:「你得罪的不是我,是我儿子。」阎炎远远对他喊着:「爸爸,我可以放下了吗?」阎壑城走回幼子身边,握着小孩的手轻揉,说:「是不是手酸了?炎儿再等一下,谈妥事情我们就回家,嗯?」阎炎亲他的脸,说:「不会酸的,只过一下子而已,但我想听爸爸说话。」澄澈蓝眼泛起水雾,阎炎鼓起双颊、指着段宏业对他说:「爸爸,那个人欺负云云,刚才好多人要抓云云,还有人开枪,云云的脚中枪流血了。他竟然叫云云磕头,甚至用脚踩他的头。云云怕我也被抓走,一直挡在我面前,呜呜……」小孩子说着气愤,忍不住啜泣起来,搂着阎壑城脖子哭。他抱着阎炎轻轻拍背,柔声说:「对不起,爸爸来晚了,让你们担心受怕。没事了,我们很快回家,炎儿好勇敢、好乖……」阎壑城哄了一会,轻吻阎炎脸颊,小孩用力地亲一下他嘴唇,乖巧地在原地等他。阎壑城看过段云的伤势,脉搏气息均稳定、失血已停,他拿布条替段云的腿扎起伤口,子弹要去医院才能取出了。
段宏业未有余力自地面爬起,小少年银铃般的悦耳声音,敲在他耳里有如丧钟。阎壑城一步步踏过血海,沉稳严峻,手中枪管因高速射击发烫。他矗立睥睨,不可一世,高傲五官尽显狂妄,音调低沉得可怕,说道:「段公挟一众将领逼宫,不跪清廷。段公子这般摆谱,等同大清余孽未除,于令尊教诲多有悖逆。」段宏业如遭雷击,恐惧袭来山崩地裂,卑微讨饶:「阎将军……」阎壑城嘲讽一笑,道:「小云已是我儿,说来我亦为你长辈,代父稍加管教,想必芝泉兄理解。」俊美绝世的容貌顷刻逼近,森然犹若幽冥地府之主,执掌生杀。
阎壑城掐住青年的脖子,足以轻而易举地捏碎骨头。他随兴拿枪口抵住段宏业的额头,看那皮肤烧焦冒烟,略翻手腕,枪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转动辗过一轮。段宏业几乎晕厥、被灼痛强勒清醒。他不敢也无法叫出声,生怕惊扰那娇贵少年,引得阎壑城怒火更甚。段宏业咬住自己前臂,牙齿没入肌理,只差没把肉撕下来。阎壑城好整以暇,一枪烙毕换上另一把,血洞溢出些许滋声。陕甘军总司令冷漠说道:「若是开火随即烫上,热烟冒得响亮,段公子可将礼仪深深刻进脑壳里。今日看在小云份上,我不杀你。这孩子天性善良,容易心软,绝非承袭自我,相信段公子是个明白人。」阎壑城凑近青年耳边低声说:「倘若日后吾儿受一丝一毫欺侮,便将这些子弹塞进那人眼眶里,惩其有眼无珠。」段宏业浑身无一不震,魂飞魄散地求饶:「谢、谢……谢阎将军网开一面之恩。」此时传来阎炎高声喊叫:「爸爸,云云他醒了!」阎壑城立刻起身查看,丢段宏业瘫倒在地。
段云意识昏沉,后脑杓被某人手掌托起,枕在硬硬的东西表面,摸上去很有弹性。他转醒后的视线模糊、头昏脑胀,段云一见到阎炎,整个人噌地坐起,要不是怕阎炎有伤,他差点就抓紧少年肩膀摇来晃去,段云扶着阎炎,激动问:「炎炎!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阎炎听起来哭了很久,些微抽噎地说:「我没事,爸爸来了,云云不要害怕。」段云这才发现,上一刻枕的硬物原来是阎壑城的大腿,他呆住好几秒,忽然叫道:「阎壑城!」段云焦虑说着:「我不知道他们要来抓我,更没想到他们要抓阎炎,对不起……是因为我,阎炎才会被人狭持,都是我连累你们,段宏业才会找到这里……」段云哭了起来,原先边说边哭,后来连话都讲不清了,眼泪不要钱似地猛洒。「我不是故意的……我从没告诉任何人我在你家的事,阎壑城你相信我,我真的从来没跟其他人说过……阎壑城对不起……炎炎、炎炎……哇──」
段云放声大哭,崩溃得简直像无助幼童的嚎啕。阎炎看他哭得这样伤心,也跟着流泪,不停地喊他:「云云、云云……」两个孩子抱住彼此哭得凄惨。阎壑城伸臂一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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