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知埋着头,想不著痕迹地从那身影旁边让过去。
望松涛还在,他不能对着空气签名。
他没看望松涛,边低着头走在前面,边不动声色地把手腕上的皮筋尽可能大幅度地拉起。
就像每天醒来后要通过默数度过低血压,燕知一度为了戒掉对一个人声音、样貌和气息的渴求,在最热的夏天也只穿长袖出门。
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手腕上突兀的淤紫。
燕知知道这一下松开,他就又有几天不能把衬衫袖子挽起来。
好在四月天还凉。
好在他习惯了。
就在他松手的一瞬间,一只手握上来,把他的手腕护住了,“啧,干嘛呢。”
“别碰。”燕知下意识地向回抽手,又立刻转头去看身后。
望松涛目光中饱含讶异。
燕知不由自主地想要闭上眼睛。
太阳底下走了一阵,他都快忘了被人当疯子是什么滋味了。
第7章
还在斯市的时候,学校给买的保险能覆盖很大一部分医疗费用。
但是剩下的一部分药钱,还是需要燕知打两份工才能勉勉强强供上。
一周一百六十八个小时,燕知只有周日下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他租的房子靠近铁轨,车站旁边是一间社区教堂。
教堂四周种着红白两色的玫瑰,在帕市充足的日照里漫成整面的花墙。
燕知不信教。
但病过那一场之后,他时常会来这里打发每周空出的两小时。
周日下午礼拜已经结束了。
燕知趺坐在窄小的忏悔室里。
透过菱形镂空的窗格,他能看见五彩玻璃照下来的影子。
火车从不远处经过,颤动从老迈龟裂的大理石地板下传来,伴随着悠长的鸣笛声。
神父早就离开了。
燕知出神地望着忏悔室向上凹陷的尖顶。
那里雕刻着一尊小小的天使像。
过了来到斯市的第一年,好像他有二分之一的世界已经永久性地停留在了离开故土的那一刻,剩下的二分之一又随着支璐的离开凝固。
燕知竭力地让其他部分的时间走上普通人眼中的正轨。
除了每周的这两小时。
他用来修补和平复。
那一天天气很热,来时的路上有小朋友围着教堂门口的喷泉,在吃冰激凌。
燕知小时候也喜欢吃冰激凌。
但是牧长觉老不让。
燕知都上小学了,买小零食还得看他眼色。
这一点很快就被班里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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