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即使世界在这一刻倾塌了,燕知也可以安然无恙。
他到家了。
他把脸深埋在最熟悉的怀抱里,让滤掉了痛感的氧气重新充满他的胸腔。
还是幻象好。
燕知忍不住这样想。
哪怕是今天真正的牧长觉坐在身边,也不曾带给他这样迅速有效的抚慰。
真正的牧长觉没有柔软的绒衫让他攥在手心里,能把他送回学校,已经是愿意把他当做芸芸众生而不怀恨的慈悲。
但是见一面也好。
燕知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只是见一面,他的大脑就为他更新了他最喜爱、最依赖的触感和气味。
他用陈旧的记忆支撑了九年,倔强地回溯、填充,拥有了一个他能塑造的最完美的牧长觉。
燕知可以通过看最新的电影,为他补上嘴角新添的笑纹、锋利下颌的线条,为他换上更低沉成熟的声线。
可惜嗅觉和触觉的记忆都不够长久,也不够稳定。
燕知可以控制对温度和力度甚至深度的想象,可以从最初在拥抱中狼狈地失去平衡到在完全虚假的纾解中咬着牙释放。
但不够好。
当时选择治疗方案的时候,燕知没有接受纯药物治疗,而是配合了橡皮圈疗法。
他告诉医生说自己想要训练自我克制。
一半是真的,一半是他知道另一种选择的后果。
他不能想象再也见不到牧长觉。
哪怕是假的。
反正是假的。
燕知抬起头,几乎是迫切地咬住了近在咫尺的唇角。
薄荷好香。
太真实了。
就好像牧长觉真的这么爱我一样。
他叹息一般地想。
第10章
燕知梦见了小时候。
从小他肠胃不好本来就不吸收,吃了东西稍微消化不好就容易难受,多吃一口饭比登天还难。
他还挑食。
饭里有任何气味冲的东西他都不吃,饭桌上有酒味他也不吃。
燕知能保持一个比正常儿童只消瘦一点的体型,全靠牧长觉盯着。
单纯“吃饭”这件事牧长觉都跟他约法好几百章了,吃完了牧长觉也完全不大意,有点不消化的苗头立刻连哄带骗地带着在屋子里溜圈。
海棠笑话他俩:“别人家小孩儿溜小狗,我家大孩儿溜小孩儿。”
牧长觉还很严肃地提醒他妈妈,“请您不要拿天天跟小狗比,会伤他自尊心的。”
海棠冤死了,“我没那个意思啊牧长觉,人天天一点意见都没有,你敏感什么啊?”
“天天有没有意见都不行,因为我有意见。”牧长觉说得一本正经,“就算他现在不懂,以后想起来也会不开心。我不喜欢别人跟他开这种玩笑。”
海棠不甘心,问旁边的小朋友,“宝宝你有意见吗?”
那个年纪的小崽还不能完全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主打一个盲从,“有意见的。”
海棠看着这板着脸的一大一小,笑得不行,“行行行,我惹不起。”
不光她,没人惹得起这俩。
主要惹不起牧长觉。
从小到大,燕知的事,他盯得太细。
赶上一年暑假牧长觉有个封闭培训,连着三周不能跟外界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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