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陪着自己睡觉,千秋闭上眼睛能看见哥哥皮肉完好的样子,就像以前一起睡觉一样,虽然不冷,但喜欢蜷缩着抱在一起取暖。
三周后,清晨顺利出院了,原本两周就可以拆线出院的,但中途伤口感染了,导了好几天脓水,坏死的肉恶臭难忍,清晨吃了一大把止痛药才能睡着,这三周他只能躺在床上用毛巾擦拭身体,早就恶心到想冲回家洗澡了。现在伤口拆线了,也能下地行动了,但轻微按压还是会痛,他出院的时候千秋和贸绿洲都来接他,而贸绿洲不得不来,因为贸绿洲有车,而千秋连小汽车驾照都没有,他可不想抱着一大袋换洗衣服坐千秋的摩托车回家。
回到家之后,贸绿洲把录音笔给清晨,说有什么问题可以再来找他,清晨看着贸绿洲温和的态度,不爽道:“不要一副担心我的样子,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贸绿洲说:“你也不要对自己太自信了,你会脆弱的。”
清晨收下了录音笔,他回到家里去,客厅地板上的血迹已经擦干净了,走廊深处的房门紧闭着,空气里没有令人焦躁的血腥味,一切如故,好像他只是旅游回来了一样。
千秋把他的衣服拿去洗衣机洗,清晨坐在沙发上,他弯腰时腹部如约传来闷痛,这种痛感在日渐减缓,从一开始痛到睡不着,到现在弯腰时才有疼痛,状况已经好很多了。
清晨的目光转移到厨房旁边的下陷里,地下室的门口散发着诱惑,驱使他前去打开,清晨起身去地下室,打开厚重的木门后,下面一片光明,还有一股淡淡的化学药品气味,他往下走了几个阶梯,再往下一点就能看见防水布上的遗骸,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别下去。”
千秋站在楼梯上,手里还抱着脏衣服,他阻止着清晨向下探索,清晨看着脚下的楼梯,淡黄色的大理石阶梯浅浅地映着他扭曲的身形,他思虑一番,最后收回了脚,往楼上走去。
千秋劝说道:“等我做好了你再去看,现在还没完成。”
清晨说:“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千秋斟酌一番,说道:“冰箱里的肉,你要是不想吃的话也没关系。”
清晨说:“我听说人肉里有很多毒素,要是你吃了中毒,比我早死就不好了。”
千秋说:“那我们一起吃,一起早点死吧?”
清晨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你想什么呢,你想死我可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
最后一只兔子悄无声息地在两人的交谈中去世了,这次它很快就被发现了,千秋去阳台洗衣服的时候看见它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趴在笼子里,千秋用手拨弄了几下后才发现它已经死了。
千秋问怎么办,清晨说:“一起做成标本吧,他不是最喜欢这些兔子吗。”
千秋把兔子翻来覆去地看,说:“兔子可以做成剥制标本,就像地下室那些小动物一样,有一层毛皮覆盖在上面。”剥制标本只会留下动物的外皮毛,里面则会填充泡沫塑料和棉花,眼珠子是玻璃球,耳朵里面装铁丝,整个做好了会栩栩如生。
没有了兔子,兔笼就没有用了,清晨把兔笼拆成一片片铁网,和水槽和食槽一起放进了纸皮箱里,他接了一条水管冲洗阳台的地板,这个阳台曾经养过四只兔子,还有一个人意图在这里跳楼,而现在都随着水流流进看不见的下水道里。
说陈维死亡了是不确切的,他正以另一种方式活着,清晨每次靠近走廊最后的房间和地下室的门口,都能感觉到里面汹涌的感情,清晨对这些激烈的情绪感到排斥,渐渐不再提起陈维,陈维变成他们之间的幽灵,千秋也很识相地只字不提陈维的状况,他们相安无事地过了很多天,平静的生活好像回到了最初没有与陈维相认的日子。
清晨数着日期,整个故事从开始到结束只过了七个月的时间,如此漫长又如此短暂,陈维活着的每一日都历历在目,他焦灼的声音和哭泣的眼睛,细长纤瘦的四肢,大腿间的纹身,还有被项圈勒出凹痕的脖子,清晨都记得非常清楚,他开始回避陈维的白骨,陈维怎么会是这样一幅无聊的白骨呢?他应该更鲜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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