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
一只脚跨出去刚落地腿,贺宁晨面容就轻微地扭曲了一下,身后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传来一阵撕裂感,被摩擦得红肿的穴肉火辣辣地疼。
他腿脚有些不利索地下了车,走路姿势微微别扭,宽松的T恤下摆塞了半截进裤腰里,身上散发着与贺琛身上如出一辙欲盖弥彰的木质香水味。
贺父身体不舒服先用过餐到楼上去休息了,只有江晓韵一个人坐在餐桌上等候迟归的他们。
江母还是老样子,见了贺琛就殷切地说个不停,贺宁晨安静地低头吃饭,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根本没胃口,尤其是现在与江母还有贺琛坐在一起共进晚餐,胡乱吃了几口小声说了句“我吃饱了”就悄无声息地上楼了。
身后是江晓韵轻笑的责骂声,说他挑食,贺琛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再说些什么他就听不清了。
回到房间关上门,世界瞬间安静下来,贺宁晨身体靠着门板慢慢地滑下来,跌坐在地板上呆愣着一动不动,直到手背上传来一丝凉意,一滴两滴。
他抱着腿缓缓蜷缩起来,脸埋在膝盖里,背脊颤抖,无声地崩溃。
过了许久,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贺宁晨冲进浴室,疯狂一般毫无章法地撕扯掉自己身上所有衣物,花洒开到最大,冰凉的水从头顶浇下来。
先是刺骨的冰冷,然后是渐渐和缓的麻木,最后是生出痛意的寒凉。
他伸出手拢了拢,水流自掌心滑落,什么也抓不住。
天上没有星子,月光照不到的阴暗处,一点猩红的火星忽明忽暗,贺琛靠着阑干,仰头吐了一口白雾。
悠扬的钢琴声从三楼的窗户飘出来,一个个轻快的音符宛若漂浮在夜空里舞动的精灵,在朦胧的月色下,浪漫又梦幻。
音准不好,升降调转换不流畅,还得多练几年,贺琛在内心评价道。
《梦中的婚礼》整首曲子时快时慢,忽高忽低,像徘徊在虚幻的梦境与想象之中,患得患失。
无法得到的爱。
月如银,夜空辽远清冷。
贺琛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点温柔的弧度,将烟头摁灭在栏杆上,转身上楼。
贺宁晨的房门虚掩着,音乐从门缝间流淌出来,他轻轻推开门后琴声戛然而止。
“怎么不……”贺琛话还没说完,视线落在贺宁晨搭在黑白琴键上的双手上,声音倏然升了一个调,“贺宁晨!你在做什么?!”
贺宁晨穿着纯白长袖睡衣坐在琴凳上,像是突然被惊醒的曲中人,转头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哥……”
贺琛快步走过来,抓着他的右手提起来,他磕磕绊绊地站起身,左手撑在琴键上按出一串乱音。
原本白皙干净的手指上淌着鲜红刺目的血,中指指甲盖几乎掀起一半,贺琛有些动怒,松开他的手在房间里翻找,“医药箱呢?”
贺宁晨声音哑了一秒,咽了咽口水道:“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
贺琛迅速找出消毒止血的外用药,边上药边责备道:“留指甲不能弹琴,这种事第一堂钢琴课老师就应该跟你讲了。”
“我说怎么好好的一首曲子被你弹成这样。”贺宁晨“嘶”一声缩了一下手,十指连心,指甲下的嫩肉受到药水的刺激,疼得他眉毛都皱了起来。
贺琛抬眼看了他一眼,贺宁晨也正在不安地看着他,贺琛语气缓和了一点:“这些不注意,指甲卡琴缝里,疼的是你自己。”
贺琛简单消毒包扎后就要带他去医院,贺宁晨刚想说不用去,就被贺琛用眼神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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