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顾屿总是醒得比他早,每当他松松垮垮爬起床时,对方多半已经收拾完毕,偶像包袱重得就差穿上一身燕尾服——今天好像还是他头一次见顾屿如此不修边幅,看样子只是洗了个脸。
乍一望去,像一头流浪得毛发打结的小狮子。
小狮子扶他到洗手间简单洗漱,他只有一个疑惑:“你是不是快两天没睡了?”
对方没有端正态度正面回答,而是一边给他擦脸一边说:“离猝死还有至少三天的操作空间,学长放心。”
“谁不放心了。”沈烬费尽全力推推他,看来有点生气了,“别忘了保险写我名字,我又不亏。”
这点力气当然推不动谁,沈烬本想再用力,却被侧胸传来的一阵尖锐痛觉刺得狠狠吸了口气,脚步也有些不稳。
顾屿慌神扶住他手臂,着急得立刻服软:“你、你别乱动……我的错,我今天一定好好睡觉,学长别生气了,好不好?”
沈烬还没从alpha突如其来的哭腔里回过神就被扶回了病房,他看着那双邋里邋遢又疲惫发红的眼眶,忽然意识到顾屿对他的喜欢或许早已超过他的想象。
别说在病房外打两把游戏了,顾屿能记得1加1等于几估计就算意志力坚定了。
“你,你不要着急……”沈烬小心回到病床,脸上气色已经比昨天好了不少,“我不动了,不动就没那么疼,医生也说过了前三天会好很多。”
顾屿捂了捂脸,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怪我。”他冷静片刻,喂沈烬喝了杯温水,“学长都这么难受了,还得担心我。”
沈烬摇摇头,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虚弱:“所以……昨天晚上你断断续续哭了那么久,不是我在做梦?”
“……”顾屿摸摸他没什么血色的脸确定他还有精力吞咽,随后才一小勺一小勺喂他吃东西喝药,嘴却还倔着,“学长不是做梦就是遇到妖怪了,反正我没哭。”
“好好好,遇到妖怪。”沈烬咂咂嘴,原本尝不出什么味道的流食都多了几分滋味,“你这嘴拿去摩天大楼做地基起码够撑三百层。”
“……”顾屿嘴硬纠正,“一栋楼能盖多少层不是光靠地基决定的。”
沈烬假装委屈:“真的吗?”
只消半秒,顾屿就面无表情放弃了自己的专业信仰:“假的。学长说多少层就多少层。”
沈烬开心了,问:“是不是就算以后出院了也会这样,什么都顺着我?”
他逗顾屿玩,也以为顾屿会口是心非地告诉他“才不会”,但这一次对方却吹着勺子里的食物,简短而认真地回答:“是。”
沈烬微微张了张嘴,还以为听错了:“这可是你说的啊……以后每次吵架我都会搬出这条,看你怎么办。”
“……我不会再跟学长吵架了。”alpha看来下定了某种幼稚的决心,却又不太有自信的样子,竟然反悔退了半步,“顶多……顶多一年一次。”
沈烬原本想笑怎么还有年度指标,却因为刚才说了太多话,禁不住一阵胸闷和晕眩,等缓过来时,他已经疲倦靠在alpha手边躺下,视野里只剩那张充斥着担心和着急的脸。
“没事儿……”他稳稳声音,仍然难掩那份无力,“你说话,我听着就好。”
这对原本不爱闲聊的alpha似乎不是件好差事,但顾屿却点点头,好像天生就有很多事想告诉他。
从手术灯闪烁的可怕,到医生跟他玩笑“小伙子你吓得我确认了三遍手术结果”,再到江澜给他带的土豆其实有20颗葱花——沈烬一一听着,有时候笑,有时候也皱眉:“……什么葱花?”
“……这你别管。”顾屿像个严肃的流浪汉,一边转移话题聊起秦逐昨天对他的“训斥”,一边假装不经意地问,“学长真的从来没后悔过遇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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