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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关切道:“有哪觉得不适吗?”

宋云期摸向自己的喉咙,她会意过来,“是要喝水?”

他点了点头,孟今今扶起他来,起身去给他端水,将杯子递给他。

但宋云期连握着杯子的力气都没有,刚接过便从手中滑出,还是她眼疾手快接住了。

杯中的水洒了近一半,孟今今又重新给他倒来一杯水,等走到床前了,两人的目光碰上,她后知后觉,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他根本握不住被子,她要喂他喝不成?

她干笑一声,“你等一下,我叫封大夫过来。”

宋云期唇瓣动了动,眼睫微垂,显然孟今今有意保持距离,不越过那道线的想法,与他所背驰。

“无妨。”

两个字像是从他喉中挤出,撕裂干哑,孟今今闻言,忙坐下,将被子递到他唇前,慢慢地喂他喝进去。

他小口小口地抿着水,干燥的唇瓣沾上了水光,孟今今别开了视线。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氛围流动着一股淡淡的温情,有人尴尬,有人沉浸其中。

看守她的护卫已经出去喊封大夫了,喂好一杯水,封大夫刚好也进来了。随后若卿和太女、和儿闻讯也很快地赶来了。

四人围在床前,孟今今站得稍远,见宋云期朝自己看来,她以为他有什么事要同她说,但和儿这时也走到她面前,抱着她的腰,开心地道:“皇叔醒了!我好高兴!”

孟今今捏了捏肉肉的脸蛋,被转移了注意,再抬头的时候,宋云期像是累了,闭上了眼睛。

她还想问问他对自己中毒之事有没有什么想法呢。看样子只能等他下回醒来再说了。

屋内的人先后离开了。

只是孟今今还没洗清嫌疑,仍然不可以出去。

等宋云期睡得深些,她重新趴回床沿,心叹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宋云期已经醒来,接下去只要找到幕后主使,这一劫就算过去了。

听到她细微均匀的呼吸声,宋云期睁开了眼睛。

孟今今背对着他睡着,灯台的柔光打在她秾纤合度的身姿上,那支纤长的手格外的惹眼。她手指微微曲着,他看着她细嫩的指尖,缓缓抚上衣领,她解开系带时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不小心触碰他身体的温热指尖,所带去的异样情动化为一股细微的酥麻蔓延开。

和儿在皇子府里待了五六日了,再不回去怕宫中那位察觉异样。

一早,孟今今亲自陪着依依不舍的和儿回了宫。

和儿并不清楚事情真相,以为她皇叔就是病了,而这事不能让她皇祖母知道,否则会让她担心。

孟今今送和儿下了马车,和儿拍着小胸脯道:“我肯定不会让皇祖母发现的!你让皇叔放心!”说着她又舍不得让孟今今走,拉起她的手说:“你真的不随我进宫见见皇祖母吗?”

孟今今只说改日。

今早一照镜子,她才发现自己一脸惫色,若玺帝见到了她,看着她这面色都能起疑心,到时露馅就麻烦了。

马车摇摇晃晃往回走,但刚走没多久就被拦下了。

孟今今打了个激灵,不会又是郑小将军吧?!随即想到跟来的护卫,又软着身子靠在了车壁上。

“今今。”

魏致熟悉的声音传来,孟今今又坐直了身体,去掀开了车帘。

魏致站在车下,看到她的面容后,眉首不由一蹙。

马车正好停在一家茶楼前,他轻声问:“能和我去茶楼坐坐吗?”

孟今今心里也有事想问魏致,便点了下头,正要下车,护卫伸手拦住了她。

她看向护卫道:“不需要多久,你跟来听也行。”

护卫却看向了魏致。他是认得魏致的,魏致曾经也是他的半个主子。护卫终是收回了手,跟在两人身后进了茶楼。

孟今今和魏致坐在雅间内,护卫站在门外没有进来。

魏致将茶杯推到她的面前,凝视着她的面容。上次见面,她决绝的模样历历在目,他忍下想靠近她的冲动,轻声道:“你看起来很累。”

孟今今没有回答,她想看看魏致知不知道宋云期中毒的事情,等着他往下说。

他涩然开口,“原以为你不会答应我的请求。”

孟今今垂着眸子,食指转着茶杯,余光触到他钴蓝锦衣,他平素喜着颜色淡浅的衣衫,但似乎自他回到天城后,这点变了她只分神一瞬,听到他的话后,瞄了他一眼,“但你还是来了,不是吗。”

“恩。”魏致自嘲地笑了下,“上次你出事后本想去看你的,但我知道你见了我,心情会更不好。只是这回情况不一样了。”

孟今今动作停下,凝着他问:“那天我看的人是不是你?”

魏致颔首,有些难堪地避开她的注视:“碰巧路过,便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上你。”究竟是不是碰巧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她微微拧眉,“宋云期中毒的事情你也知道对吗?”

“是。”他知道她这些天都被软禁在宋云期屋内,也知道宋云期是怎么中的毒,这几天来,他都在查这件事。

安石这位药,千金难求,但要是想买,总是有途经可以买到。譬如,暗市。

这些天,他查到了卖主。

而那卖主前个月犯了事,离开了天城去避祸,要找到卖方的行踪还需几日。

这件事辛出度堇也在查,他想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卖方,再来找她。只是得知她今日会出门后,积压许久的思念还是让他忍不住了。

唇线弯出一道浅浅的弧度,幸好她愿意见他。

听到他承认,孟今今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往下问:“宋云期中毒…是不是和你有关?”

魏致只觉全身忽的失了力气,茶杯嘭地一声落在桌面,茶水洒在桌面,弄湿了他的衣衫。

他的眼神像破碎的珠子,低低地问:“你认为是我做的?”

孟今今被魏致的反应弄得一愣,手放回了腿上,“我只是随口一问,不是你最好。”

魏致的苦日子差不多要到头了

二百六十

“主子。”

来人垂首,正是在山里给孟今今带路的男子。

他将自己从别院到找到他们二人,所看到听到的一切道来,“……二人举止亲密,言语暧昧,除此之外,并没有说其他的。”

屋内陷入了沉默,若卿眼观鼻鼻观心,瞥向坐在椅上默不吭声的宋云期,相比方才,主子的心情看起来更坏了。

依他来看,这就是件小事,毕竟那二人纠缠不清不是一两日了。唯一的不同是,今日那二皇子中了药,也许他们之间发生了点别的。

而似乎,主子最在意的就是这一点。

“他们说了什么?”

那人没料到宋云期会问得这么细,愣了一会儿,“属下离他们二人隔了一段距离,依稀听见二皇子唤驸马为姐姐……”他顿了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宋云期的眸光扫来,“说下去。”

“说了‘乱伦’‘娶他’这些字眼。”

若卿呛了下,握拳压在唇前,只这叁个字里,他便懂了其中的意思。

宋云期又问:“她说了什么?”

“驸马,驸马……”那人感到了无形的压力,想立刻答出来,但孟今今说话的声音太轻,他几乎都没有听清,“属下,驸马她的声音很轻,属下没有听清楚,但二皇子听完她的话似乎挺高兴。主子恕罪。”

宋云期沉默了很久,眼底阴云翻涌,突然急促剧烈地咳了起来,从玉白的脖颈到面上,绯红一片。

若卿忙倒了热茶递给宋云期,小心翼翼地提醒,“主子该喝药了。她回来属下会再去提醒一番。”

宋云期却没有接过茶杯,他单手撑着额首,手攥成了拳,极力忍下,待平复了些后道:“她人此刻在何处?”

若卿迟疑道:“进了城后,朝二皇子府去了。”

“她如果回来了……”宋云期突然打住了自己的话。回来了又如何,她甚至认为自己不会去帮她,必然不会主动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只因此事与他无关,即便要解释,也不是对他。

即便是她今夜留宿二皇子府中,又与他何干呢。

而他亦然没有资格去多问什么,除了她不该和与他处于敌对的二皇子太过亲近,这一可笑的理由。

这一清晰的认知,将他圈在了这屋中,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也不能做。也令他心中气血翻涌得更加厉害。

见宋云期骤然变得冷静下来,若卿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该不安,因为这样的宋云期仍是透着股异样。他像是在寻回以往冷静自持的自己,将暂时失控的情绪重新拢回掌控。

宋云期挥手让那人退下,看着桌上的药,淡淡道:“把药热好了端来。”

若卿闻言松了口气,吩咐下人将要拿去热一热,随口提到:“那孟今回来后可要让她过来一趟?”

若卿的话如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平静下来的湖面,宋云期闭了闭眼,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不必了。她回来后让人来通报一声。”意气用事的情况不该再有第二次。

很快,下人端着热好的药端了进来。

宋云期修长的手端起药碗,冒上的热气带着苦味,拂过他的眉眼,他隔着水雾望了眼门口,缓缓收回了。

下人来禀报,说驸马回来了。

若卿先暗松了一口气,才去看宋云期,但他的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孟今今从二皇子府离开后,行至半路,想起了魏致。自他回天城之后,时常在她面前有意无意的流露出低落受伤的模样。可这次,有哪里不太一样。

她仰靠在车壁上,闭上眼就是他当时透着浓浓绝望和悲凉的背影,心口不禁抽了抽。

其实比起二皇子,她更想魏致离她远些。

她一直试图用平常心来对他,只是每每看到他在她面前低微谨慎的模样,再想到他以前在自己面前从没有过这副模样,她会忍不住更加恨他,气他,但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他。她的话已经说到那种地步,他为什么还是不肯放弃。

孟今今心中烦乱不堪,于是撩开帘子,吹了吹冷风,望着那一盏盏悬挂的灯笼出了神。

继续这样下去,对她来说也是种折磨。

忽视心中隐隐的担心,她最后还是狠下心,决定不去找他。

今晚书生会过来,孟今今一进西园的门就看到书生坐在园里的石凳上,显然是在等她。

孟今今忙换做小跑奔了过去,“你怎么坐在这里等我?”

书生微微一笑,“我不冷。你用过晚膳了吗?”

她握起他的手,看比她的还暖和,才摇摇头,“没有。”她摸了摸肚子,下午劳累一波,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我好饿。”

栾子书反握起她的手往前走。

孟今今觑了他一眼,看他沉默了下来,好像有心事。

她心里打鼓,难道魏致又来找他了?还是二皇子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但马夫不可能擅自做主……

二皇子的事,她有过告诉他们的念头,可要开口的时候,又觉得告诉他们只会徒增他们的烦扰,除非把二皇子扔出天城,否则她是避不开的。虽然她相信辛出度堇的能力,可二皇子是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疯子,和他这样的人对上实在太危险了。也许哪天他就对自己没了兴趣,她就一直没说。

何况还有魏致的事情。他经常出现在她的铺子里,这件事她想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知道却不说,其中的缘由她也能猜到。

因此她便更不想将二皇子这破事和他们说了,打算自己解决。

只不过今天的二皇子让她感觉说不出的怪。

“下午良佳来找我了。”

孟今今一拍脑门,忘了酒楼的段掌柜和良佳!

“她气得话都说不清了,来问我你在不在。辛出他们估计也知道了。”

栾子书慢下脚步,缓缓问道:“今今,你下午去哪儿了?”

孟今今有点结巴,“我,”权衡了一下,她一咬牙回道:“魏致来找我了。”

说完,栾子书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下,“你没事就好。”

孟今今靠在他肩上,语调低低的,“又让你担心了。”她不想再瞒着他们,现下二皇子如履薄冰,自身难保,这也许对她是个好机会,她得好好想个办法才是。

“魏致他……他找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孟今今也就敢和栾子书说魏致的事情,他也是唯一会主动提起魏致的人,“但他好像受伤了,看起来……不说他了,没什么好说的。我好饿,我们赶紧走吧。”

栾子书想和孟今今谈谈魏致的事情,但回想辛出和度堇的话,再看她也不愿提起魏致,终只是暗叹了口气,垂首在她额上落下轻吻,“恩。”

站在西院门外的主仆二人,目视孟今今和栾子书相依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宋云期看着孟今今依赖栾子书的样子,眸光幽幽。

若卿不敢出声询问宋云期要不要进去找孟今今,安静地等宋云期的下一步动作。

但宋云期却是转身走了,什么也没有吩咐。

回到了屋中,宋云期躺靠在榻上翻书,若卿站在角落守了半个时辰,本想劝他家主子安歇,但又悄悄退了出去。

他招来一个下人,在她耳边低声吩咐了一句,转身又进了屋。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但他得试试,不然主子今晚不知还要怎么折腾自己。

孟今今这边气氛正浓。

沐浴过后,她感觉腰酸背痛,栾子书便说帮她按一会儿。

本来还在说着良佳和段掌柜的事情,但按着按着,氛围就变了。

她趴在床上,里衣已经被剥去了,栾子书的唇从蝴蝶骨往下亲去,洁白的手指轻抚她的乳侧,而后慢慢探进,看到她配合地微抬身子,他忍俊不禁,轻柔的抓揉那一团。

恼人的敲门声就在这时响起。

听到来人说宋云期那边找她,孟今今置之不理,吹灭了床头的灯台,栾子书也难得的没有说说什么。

她翻过身,感觉到栾子书压了上来,伸出胳膊准确地揽下栾子书的脖子,仰头吻上他的唇,一手解开他的系带,摸进他柔滑的胸膛,准备继续下去。

但外头的人仍不肯罢休,那一阵一阵的敲门声敲得两人兴致全无。

“今今。”

栾子书叹了一声,坐起了身,“去看看吧,也许他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今今气得跪在床上锤床板,随后抬起冒火的眼睛,咬牙切齿道:“不是要急的事情,我,我……”

栾子书衣衫半敞,无奈地拍着她的背脊,安抚她的怒气,“如果是急事,今夜你可能又回不来了。”

孟今今一听又希望宋云期最好什么事都没有,岔岔地起身穿衣,走前捧着栾子书的脸吻了一通才走。

她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宋云期的院子,推开门后,一眼就看到了在喝药的宋云期。

二百七十

昏黄的光线下,他直勾勾地凝着她的双眸,孟今今移开眼睛,分不清他话里的真假。

他的手越来越不规矩,徘徊在她胸乳之下,就要往上去。

她握住他那不规矩的手,自顾自地说要将她上回救他的事拿来抵消。

二皇子闻言由她攥着自己,哀声道:“姐姐只会欺负我。我如今可不像从前了,你可知,为了抓到那人,我费了多少心思?”

“我也没让你去做……”她被他一说就给说得心软了,“说吧,你这回要什么?”

二皇子轻轻一笑,“要不然姐姐亲我一口?”

她想也不想拒绝,“换一个。”又忍不住凉凉道:“你刚才还没亲够吗?”

二皇子眸子里闪着异彩,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魅惑,低头靠近她的唇,“我要你主动。”

孟今今推开他,坐起身,“都说不行了。”她晃了晃睡得晕沉的脑袋,“我得走了。”

他从她背后抱住她的腰,“今晚陪我。”

“这个也不行。”

二皇子不悦地低嗤,“什么都不行,所以你要拿什么来敷衍我?”

被直白地戳破自己的心思,孟今今声音也跟着有点虚,“但你也不能强人所难,对吧?”

二皇子似乎不想计较了,孟今今听他叹了口气,“算了。说好是给你的嫁妆。”

孟今今更不想把这当成他给自己的嫁妆,不然像变相的答应要娶他……

她欲言又止,二皇子自是看出她想说什么,“姐姐是想留下陪我吗?难得我愿意放你走一回。”他笑了笑,“那也好啊,你都累成这样了,就在我这儿好好睡一晚,嫁妆我可以另寻。”

孟今今着急赶回去,拉开他的手,下了床。

二皇子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看她,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眼神失落可怜地看着她,一副被她抛弃的样子。

孟今今被他这副模样迷惑,心里还真涌上了些不舍。

“……无聊就去找找别的乐子,我总不可能一直陪着你。”

她稳住心神,拉回自己的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屋门关上,二皇子神色一变,眼底沉下,仰躺回了床上,后悔地低叹。

“要不是看你这么累,就给你下迷药了。”

才刚出两步的孟今今隐隐听到了从里头传出的声音,滞了滞。

二皇子摸着空荡荡的床边,面上又浮现了浓浓的不舍低怅,侧身又去嗅她留下的体香,闭上眼睛,就像她还没走,从胸口漫出的一声叹息。

孟今今离开乐坊,踏入夜色之中。

她忍不住仰头朝楼上看去,果不其然,二皇子站在窗边,面色隐在月光下,让人看不清,但她能感觉到他正在看着自己。

他好像真的只是把她叫过来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心头有点异动,孟今今有些出神地低下头,往前走。回想最开始她不是这样的,看到他沦落到山村的时候,她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还暗暗幸灾乐祸过。而现在她对二皇子的感觉竟越来越复杂了。

虽然觉着自己不该认真,他想做什么,从来都是依着自己的心情来。但上次在河边的事呢,还有这段时间来他偶尔深深专注她的眸子,似乎还蕴着其他的东西,还有更早之前,他收刀伤了自己,是一时兴起?还是带有别的目的?

孟今今感到混乱,但她在宋云期哪里栽了个跟头,真的被骗怕了。二皇子的狠戾她没忘记,所以一想到他的本性,还有他和宋云期之间的纠葛,孟今今就没办法去当真,毕竟她现在还和宋云期绑在一起,就算他亲口说喜欢她,她都得去掂量他话里的真假。

冷风一吹,孟今今感觉自己异常清醒,吐了口长气。

她回去的时候,度堇还没过来。下人告诉她,栾子书来过一趟,见栾子觉没事了便离开了。

“我知道了,这里有我,你下去休息吧。”

“是。”

孟今今刚想去看看栾子觉,若卿过来了。

看到他身后的下人将一件件补品放在桌上,她疑惑道:“这是什么?”

若卿言简意赅,“主子给你补身子的。”

孟今今看着这一堆补品,跟烫手山芋似的,感到措手不及,“他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我不需要这些,你拿回去吧。”

“这是主子的心意。我只负责送来,你若不想要自己去和主子说。”

若卿似在忍着什么,重重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床上的栾子觉,低声道:“我有话和你说,你出来一下。”

孟今今不明所以地跟了出去。

若卿转过身,把她看得满头雾水,才道:“栾子觉的事情主谋并不是余东镖局,余东镖局只是买来的一把刀,而是万安镖局。主子派我去查清这件事,逃跑的……余东掌柜听说已经抓到了,她便是最重要的证据。”

孟今今震在原地,愣了好久,“我会亲自去道谢的。”她实在没想到他会帮到这个地步。

“你莫非还在因小荟的事情怪怨我家主子?”

若卿突然这一问,让她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问?”

“或许你认为自己因主子受累,但你别忘了,你被陷害下毒的事情,是小荟利用了你,是她将你推至那一境地。而我家主子说他相信你,才保住了你。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让你感激我家主子什么,只是……”若卿又叹了口气,“这些都是主子的心意,你自己想想吧。”

若卿似乎不想多说,转身走了。

孟今今回屋看着桌上的补品,在桌边坐下,思考如今宋云期和她的关系,从他开始示好,想要补偿之后,有些东西就不能像从前那样了。

她一直觉得宋云期之前害过自己,她没日日对着他摆臭脸已经很不错了。

但他在画舫上救了自己以后,她自己说过他不欠她什么了。继续揪着这事,而忽视他为她做的,或者当做理所当然,似乎不应该。

宋云期是若卿的主子,他会将宋云期摆在首位,说那番只考虑到宋云期的话很正常。但有一点,他说得好像没错。

她回想刚知道真相那会儿,自己的确对宋云期有些怪怨,本来还满心感激他保了自己,之后一点也都没了,甚至还忘得一干二净。

思及此,心底对他的芥蒂又少去了一些。

仔细想想,这段时间来他做得的确挺多的,还说要帮她摆脱二皇子,而自己即便被封大夫再叁嘱咐,也不记得去关心他的身体,看他恢复得慢,也只是随意一想,根本没在意过。

看着桌上的补品,她汗颜,而自己只是没休息好,他便让人送补品过来了,估计封大夫是感觉到什么,早上才会对她说那些话。

也难怪若卿那语气里透出的不满,说得像她负了宋云期……

二百八十

宋云诗背着孟今今,跟在叔侄后面。

宋云期抱着和儿,和儿两手握着伞柄,看着漫天的大雪,眼里的兴奋藏也藏不住。孟今今被她感染,也跟着笑了笑,接着又微露愁容,心想今天应该下不了山了,但愿不要耽误接下去的行程。

她的目光不由落在宋云期的背影上,脚踝除了疼痛带着他指腹残留下的触感,一样的让她忽视不了。

孟今今原来一直觉得宋云期帮她,只是上下唇一碰,轻而易举,无需他亲自劳心费力。好比方才,就算她不说,他也应该会去叫人过来才对。

她之前虽然能感到宋云期的诚心,但不曾如方才那般被触动到。如果是别人,她断然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可这人是宋云期。

想到被她鞋底弄脏的衣袍和他浑然不在意的神情,还有他的那番话,她仍是感到不可思议。

前面的宋云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头。孟今今忙移到了和儿身上,等他转过头,她才收回视线。

她暗叹了口气,还以为她和他的相处状态回到了从前,现在看来,他前段时间的冷淡也许是因为太忙,所以顾不上她。胡思乱想着,会不会是封大夫的药出了问题,怎么毒解了,连性子都变了?

几人回到了客舍,宋云诗听宋云期说若卿那里有要,便出门去找若卿拿伤药。

和儿蹲在地上看着孟今今的脚踝,嘴里说着孟今今真没用,但却不懂怎么隐藏眼中的担心。

孟今今摸了摸她的头,而宋云期坐于蒲垫之上,静静地看着她们。

宋云诗回来的时候,面色有些古怪,随即一笑而过,歉然地说雪下得太大,等积雪消融,恐怕要后天才能下山。

孟今今有些忧伤,归程要延后了。

宋云诗离开后,孟今今默默看向客舍里唯一的床,想自己这两晚要睡在椅子上了。

傍晚,道士来说,饭菜已备好,请他们移步客堂。

他们到的时候,宋姨母并不在。

宋姨父寡言,低着头坐在饭桌前,没有抬头看他们。

宋云诗站起身,笑笑着说母亲身子疲乏,让他们先吃。

孟今今瞅了眼宋云期,显然是他还没有答应宋姨母。她有点不明白,这对宋云期而言并不难,他为什么宁愿陪着宋姨母在外头受冻,也不肯点头。

道观虽简陋,做出的菜肴也不如府里的精致,但味道不错,和儿吃得津津有味,想多吃又不敢。

孟今今看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出了客堂后,带着她去庭院里踩雪玩。

到了晚上要就寝的时候,和儿被宋云诗抱去睡了,这两晚她们两睡一个屋。

宋云期靠着矮桌翻看清静经,孟今今在床上,手里也拿着本,叫文昌帝君阴骘文,只是内容晦涩难懂,能看明白是本劝人为善的经书,她眉头越拧越紧,一副势要读懂它的表情。

宋云期的眼睛不知何时就看向了她。

但孟今今没有坚持很久,颓废地把书放在了一边,人往后一倒,仰躺在床上,想到屋里的另一个活人,觉得她手里这本该给他看看的。

她朝宋云期看了眼,不想直直撞上了他的视线。

孟今今一愣,清了清嗓,道:“你要睡了吗?”

宋云期垂眸,面色如常地翻过一页,“没有。”

她挺想他看久点的,这样她可以在床上多躺会儿,“那你要睡的时候同我说一声。”

孟今今拿起那书又看了起来,但这回没有坚持多久,直接看困了,枕着胳膊睡过去了。

宋云期放下经书,起身在床沿坐下,修长的手指挑开裙角,她脚踝的红肿已经消散了很多。

他拿来伤药,搓热手心,再轻柔地涂抹在她的脚踝上。

孟今今没有感到疼痛,安静地睡着。

宋云期看着她露在外的那一截白皙的小腿,指尖从她的脚踝处往上挪了几寸,柔腻的触感让他停留了许久,眸光凝着她遮在膝下的裙摆,呼吸微微一变。

天未亮,吟唱经韵之声隐隐传进了客舍之内。

昨夜睡得早,孟今今缓缓睁眼,醒来了。

桌上的烛灯未熄,宋云期单手撑着额首,闭眼靠在桌边,手里还拿着那本清静经。

孟今今看了看身上的被子,端坐在床上,看着睡中的宋云期,吐了口长气,心中感慨,宋云期要继续这样下去,她可能真的会彻底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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