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得罪了。”
被颠得七荤八素的所欢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被婆子架起,重重地按在地上。
他早已跪得青紫的双膝再受重创,立时钻心刻骨地疼起来。所欢只觉得千万根针带着寒气,一并往膝盖里钻,连带着筋脉,都被扎得根根断裂。
可是婆子们还不放过他,竟伸出有力的手,粗鲁地按着他的腰,逼他匍匐在地,行大礼。
所欢无力挣扎,意识渐渐游离,濒临昏厥之际,大地忽地震颤起来,就如同海浪滔天,暗潮自底下翻涌而来。
楚王府前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所欢冷不丁反应过来,那不是风,而是力破千军的马蹄声。
他猝然抬头,犹如苍劲的竹,挺直脊背,生生甩开了婆子的手。
哐当。
金簪在挣扎间跌落在地,花瓣猝然碎裂。
所欢却顾不上这些了。
三千墨发拂过眼帘,视线所及,细雪翻卷如雾。
墨色的云亦如锋利的剑,凶狠地划破了被鹅毛大雪覆盖的长街。
原是一队浑身笼罩在漆黑玄甲中的将士,骑着吐着热气的骏马,踏满地银屑,疾驰而来。
天子脚下,带兵纵马狂奔。世间唯有一人,嚣张至此。
那背负着乱臣贼子恶名,臭名昭著的赫连与寒,终是回来了。
第7章
相传,先帝龙驭宾天前,遗诏上写的,一直是太子的名讳。
是赫连与寒带兵冲入承乾殿,当着奄奄一息的先帝的面,将太子的名字从遗诏上抹去,换上了如今圣上的名讳。
先帝气急攻心,被赫连与寒活生生气死,而可怜的太子则得了一杯毒酒,与他那刚合眼,尸骨未寒的父皇一起进了皇陵。
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赫连与寒,丝毫没有残害手足的愧疚之意,在当今圣上登基后的第一天,亲手抄了东宫满门。
至于支持东宫的老臣……也都成了他剑下的亡魂。
如今,这个煞神在所欢的面前勒紧了缰绳。
烈驹高高地扬起了前蹄,沙场上混着血腥气的风被带到了盛京城内,直扑他的面而来。
所欢的面颊上沾的雪,转瞬融化成了滴滴答答的水珠,跌落的时候,仿若晶莹的泪。
“王爷!”王府前的下人们再次惊呼。
所欢身后的婆子也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面纱,硬着头皮戴在了他的面上。
本朝的规矩,嫁人的双除了在夫君面前,都得戴面纱。
如此一来,才能将他们与寻常男子区分开来。
所欢没有反抗,任由面纱遮住自己的面容。
他眼里只有那个近在咫尺的身影——
端坐在马背上的男人,浑身都笼罩在寒芒中,那是玄甲特有的冷冽光芒,全然不是盛京城中富家子弟骑猎时所穿的精致甲胄可以比拟的。
它们沾着风,沾着沙,沾着汗水与血液,沉甸甸地凝结出一片死气。连赫连与寒面上覆盖着的斑驳面甲,都像是冻结了千万年的坚冰。
从漠北回来的将士们,身负玄甲,手持长枪,皆如厉鬼,在大雪纷飞的时节回到了人间。
赫连与寒亦如是。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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