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素服了。
赵泉小心翼翼地领着他往清扫了积雪的小道上走:“世子妃,按照礼数,您得入宫致哀。”
所欢是楚王府的世子妃,再怎么上不得台面,也是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皇子薨逝,他是必须进宫祭拜的。
所欢抚了抚鬓角,面露不豫。
大皇子死了,他连金簪都不能戴,早间由侍女服侍着,往发间插了朵雪白的绢花,人瞧着是既俏丽又明艳,心里却是不舒服的。
“你且去父王那儿问问,宫里是什么个意思。”兹事体大,所欢拿不定主意,随手点了个侍女,让她去寻赫连与寒。
赵泉又在他耳边轻声道:“大皇子可是陛下的心头肉,如此殁了……真真是……”
赵泉心里惊骇,想不出什么词儿来,支吾着住了口。
所欢觑他一眼,没接茬。
这赵泉昨日被赫连与寒的侍从支出玉清观买糕饼,全然不知自个儿心中单纯美艳的世子妃,已经和公爹在三清真人的眼皮子底下痴缠了数回,晚间回来,见他乌发四散,恢恢地歪在榻上,还当他是被轿子颠累了,特意寻了厨房,命人熬了汤水,专给他解乏。
“这事儿蹊跷,有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被外人听了去,是要掉脑袋的。”所欢快走到长安院,方悄声开口,“你是楚王府的人,懂吗?”
如今,外头传得沸沸扬扬,楚王有二心,要当摄政王。
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联想到大皇子的死——大皇子年十五,深受陛下器重,虽还未被册封为太子,但已开始参与议事,是个极有想法且不易被摆布之人。
赫连与寒若是起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大皇子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阻碍。
若他为了一己私欲,起了杀心,在宫中杀人……也不是做不到的事。
三年前,他就是这么一步一步帮助陛下登上皇位的,不是吗?
赵泉面色发白,连声称是,继而又感激起来:“世子妃总想着小的,真叫小的……”
“你替我挨过打,”所欢浅笑,“我记得。”
赵泉的鼻子猛地一酸,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世子妃……”
“嘘。”所欢推开卧房的门,“世子还睡着呢。”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赫连青竟醒了,还换上了一身素服,满面凝重地歪在榻前。
大皇子薨逝,他这个常年瘫痪在榻的世子也得入宫祭拜,此时正被几个婆子扶住,一点一点往卧房前挪。
所欢连忙走过去,替了一个婆子:“世子小心些。”
赫连青眼前微微一亮,目光自他发尾的白绢落下,又粘在他如月般皎洁的面庞上,喉咙发紧,哑着嗓子道:“你……回来了?”
所欢去道观清修之事,他是昏睡醒了才知道的。
那时,所欢早已离开了楚王府,走得连影都没有了。
赫连青想命人去追,可所欢打着清修祈福的旗号,去的,还是嫁进王府前所在的玉清观,他压根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将人叫回 来。
况且,赫连青不敢。
他心悦所欢,生怕做的事让所欢不喜,便硬忍着,躺在榻上数着时辰,盼所欢回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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