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与寒沉默了片刻,无趣地收回视线:“慌什么?”
“……你觉得本王会不知道多年前钦天监的那句预言吗?”
秦毅再次高呼“殿下”,同时将头狠狠地撞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多年前,当今陛下还是皇子时,偶然路过钦天监,曾得来一句预言。
预言冗长,钦天监里的官员也因预言的内容吓得不敢将话说得太明,但赫连生兰还是听懂了——他身为皇子,身侧恶龙盘踞,皇位无望。
但命无绝对,此恶龙生不逢时,若他能借势而起,则黄袍加身,无上尊贵。
赫连生兰用了些手段,从钦天监的官员嘴里撬出了破局之法。
若想借恶龙之势,就要忍痛将子嗣放在恶龙身侧,让其经受非常人之苦,方能消耗恶龙的怨气,从而借取恶龙的运势。
彼时,赫连与寒已经被祥嫔养在了身边,宫中谁是“恶龙”不言而喻。
赫连生兰便从这时起,布下了一场横跨多年的局。
“狸猫换太子……”赫连与寒推开了书房的门,一阵燥热的风吹动了他垂在身侧的衣摆,犹如一片深不见底的潭泛起了涟漪,“宫里的手段,本王什么没见识过?”
“灌醉本王,趁机给本王塞来一个王妃……呵!”
本已经被岁月埋葬的陈年旧事落于秦毅的耳中,让他的额头沁出了一滴又一滴豆大的冷汗。
世人都道,楚王的婚事是陛下钦赐的。
这不是什么大事——皇族子弟的婚事大多数都是这么来的,更何况楚王被赐婚时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不过,唯一特殊的,大概就是赫连与寒娶了王妃以后,再也没有往王府中添人了。
这也是楚王以往的众多罪状中,从未出现过贪恋美色的根本原因。
只有当时就服侍在先帝身边的秦毅曾经窥得一些真相——那个成为楚王妃的贵女,曾经和另外一位皇子来往密切。
但是秦毅怎么敢深想呢?
谁又敢去窥探王妃的往事呢?
“秦毅,你猜,本王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那句预言?”赫连与寒忽地停下脚步。
几只黑羽的鸟落在了院中的高树上,扑簌簌地抖落着翅尖上的草叶,再用豆大的眼睛盯住他们。
秦毅的脊背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成为了楚王以后,还是……还是更早以前?
更深的寒意顺着血液,缓慢地流遍了秦毅的四肢百骸。
他不敢想了。
“还有,你觉得,本王曾经的王妃,真的是因难产而死吗?”
更可怖的问题钻进了秦毅的耳朵。
他瘫软在地,犹如在风中瑟瑟发抖的一片枯叶,直到夜色彻底昏沉下来,才堪堪恢复神志。
沉闷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穿着盔甲的付段望着跪在地上的模糊人影,闷声闷气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殿下呢?”
秦毅猛地惊醒,汗津津地起身:“殿下……”
他克制不住语气里的惊恐,也不敢想,一个孤立无援的皇子是如何在知道所有的真相以后,将冰冷的恨意全部埋藏在心底,在安排好的命运中,反过来利用所有的一切,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殿下怎么了?”付段蹙眉抬头,凝视着纸窗后模模糊糊地透出来的一点灯火,“殿下怎生还在客房过夜?”
“……你成日跟在殿下身旁,也应该劝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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