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元洲缓缓道。
正当老者说,他的愿望一定会实现,又听司元洲继续说:“希望他投生在一个父母双全、有人关心、有人爱护,衣食无忧的家庭,平安长大,无忧无虑,平安到老。”
最终,树前只余一片平静。
司元洲仿佛要从梦中醒来,恍惚间,他看到长大后的儿子一步步往前走,毫不留恋。
他想追上那个孩子,最终看到那个英俊夺目又冷漠厌世的青年渐渐变回十六岁的样子。
十六岁,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想去做什么,都有挽回的可能。
“我没有什么心愿,如果说有,那就是不要虚度光阴,玩就享受玩的过程,学就学到有用的知识。这样的一生,至少不会辜负自己。”
司元洲听到他的儿子站在一片白光前,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留恋,甚至不愿再回头看一眼。
然后白光里,传来淡漠的回应:“好。”
这一声仿佛洪钟大吕,将司元洲震醒。
*
司元洲睁开眼睛,眼前仍然一片漆黑。
他胸口原本痛得窒闷,几乎裂开,此刻却有种源源不断的暖意,从心口不断传递而来。
如果不是外面雪风的呼啸,还有伤处传来的隐痛,他几乎以为自己睡在家里的床上,睡袋里很温暖,他还摸到了一件属于司若尘的外套。
“喝水。”司若尘见他醒了,收回放在司元洲心口的手,用瓶盖将温水喂给司元洲喝,又喂他吃了退烧药。
等他要喂能量棒的时候,司元洲拒绝了。
“你自己吃。”司元洲心脏处残留着尖锐而深刻的隐痛。那一切太真实,他的孩子已经死了。
“我会带你回家。”司若尘有时不希望人太聪明太敏锐,就如司元洲。如果迟钝一点,反而不会这么痛苦。
“以后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司若尘想,他会带长生离开,天下之大,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容身。
“你是谁?”司元洲终于问,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原来过分完美是不真实。
“司若尘。”这就是他原本的名字,从他有意识起,就叫这个名字。
“你有父母亲友吗?”司元洲问。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人,还是超出常理之外的神佛。
“没有。”司若尘原本什么也没有,只有他学到的东西永远属于他,还有长生。
“那你来自什么地方?”司元洲问。
“不知道。”司若尘如实回答。
天际雷霆炸响,忽然下起暴雨。
司若尘尽量将帐篷上的洞修补好,又去帐篷外搬些石头,把帐篷角压好,以免他们两人连带着帐篷一起被狂风吹走。
他回帐篷时满身泥泞,用毛巾擦水,最后坐在离司元洲稍远的位置,两人之间再次横亘着难以跨越的距离。
雷声隆隆,两人心中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或许山下会出现泥石流。
司若尘再次要喂司元洲吃能量棒,他又拒绝了:“你不用管我,自己多存点食物。”
司元洲想,不管这是神佛,还是什么。
都不太聪明。
如果聪明,早该对他置之不理。
就算他死在这里,“司若尘”仍然可以好好活下去,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责怪他。
何必留着这样一个怀疑他、质疑他、知道他致命弱点的伤患,费尽心思给他处理伤口,又将食物分给他。
司若尘一言不发,直接把司元洲嘴掰开,将能量棒折碎了往他嘴里塞,再喂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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