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作样的时而记录几笔,时而翻翻医书,从午膳过后到现在两个时辰,就陪在这养心殿哪里都没去。
每每听到细微的咳嗽,便会抬眸望一眼朝书案后的人,直到他已经困倦地撑不住,而高璟昀还在批阅奏折。
这七年,每晚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他看向他的时候还是会有割裂感,尤其在这种安静的、身边没有别人的时候,他经常会又忘记白日里那个繁忙、勤勉、冰冷的皇上。
远远看着那烛火下苍白又认真的侧脸,忽而他分不清是谁坐在那里,会不会下一瞬,他突然抬头冲他露出一个纯然耀眼的笑脸,然后语调微扬地叫一声“哥”。
突然,他的思绪被打断,是季明礼进来送清口茶,一进来便惊讶地看到了这个秦修宁东到西歪地倚在床上,看上去要睡着了似的,皇上都还没歇息,他怎么敢就那么睡下!
他眼中蕴集滚滚怒气,正要发作,而那人居然腾地一下从侧榻起来了。
“公公稍等,我验一下。”
季明礼一听气得眼眉直立,光溜溜、圆滚滚滚的下巴肉眼可见得在颤抖。
他本以为此人会被贬罚出宫,却不想成了御医,从此还要与皇帝同寝!
“已经查验过了。”季明礼冷冰冰道,他是没有胡子,有胡子此时肯定得被气得吹上天。
“可我还没验过。”
秦修宁不再跟他废话,直接将皇上的茶碗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又将茶倒入一个空茶碗,放了回去。
季明礼气得眉毛都在发抖。他从未见过如此胆大无礼之人,竟然直接用皇上的茶碗喝茶。
“皇上,这、这是清口茶......!”
可皇上眼皮都没抬,挥了下手示意他把茶放下。
季明礼朝皇上身边的王公公投去一个眼神,王庆皱眉压下,季明礼这才强压下心头怒气退了出去。
安静良久,最后一本奏折合上,发出清晰的声音。
“两江总督奏报说今年春汛勉强挺过,夏汛跟着就会来,今年浔江两岸河堤还需继续加固。”高璟昀将批复好的一批递给一旁的王庆,转动了下脖颈,问:“几时了?”
“酉时一刻了,皇上该歇息了。”王庆提醒道。
“去把朕那本《天工开物》拿来。”
王庆无奈摇头,但还是去书架上取下了书,递到皇上手中。“王翁退下歇息吧,叫明礼过来伺候。”
“是,陛下早些休息,龙体当紧,老奴先退下了。”
书房内此刻就剩下了秦修宁和高璟昀二人,秦修宁突然开口,“陛下这些年每日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高璟昀怔然抬眸,被一语击中,但他已不是当年那只懂拙劣伪装的单纯之人,二哥教他的御下之术,他学得很好,轻易不会令人看出他的喜怒。
“处理政务是朕的职责。”
高璟昀若无其事地低头看书。
“这样的日子有意思吗?”
他再次抬头,而秦修宁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高璟昀被他这眼神盯得胸口有些发闷。
“日子不是按有趣无趣分的。”他收回视线,继续看书。
书页翻至中间,一根夹在中间做书签用的细彩绳露出来,高璟昀赶忙将绳子抽出,塞进了袖口中。
他装作若无其事埋头看书,但不知道刚才的动作已被对方收落眼底。
突然,手中的书被唰的一声抽走。“还看什么,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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