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阴雨天,在原身亲哥哥的墓碑前,她隔着时间与空间的距离,隔着雨幕,看着那个狼狈跪地的孩子,一字一顿,认真地说——错的不是你。
“我的猪猪从来没有做错,你是在为民除害。”
“不要感到后悔,我为你的优秀和勇敢感到骄傲,你是我此生的荣耀。”
“我不恨你,一点也不。我爱你……”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舒夭绍感觉到安德烈·卢卡斯给她注射了什么东西,她失去了力气,却勉强还能保持清醒,“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别恨自己。”
“为我报仇,不要迁怒其他人。”舒夭绍叹息着,陈sir要是能活下来,恐怕也难以重振勇气了。
舒夭绍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意识逐渐消失,她感觉到安德烈·卢卡斯把她摆出了一个双手交叠放在小腹的姿势标准姿势,他们平抬着她,慢慢走向那个装满了浓浓的松香的棺材。
安德烈·卢卡斯站在棺材前,摄影机能拍到他,也能拍到他旁边的棺材,和正被慢慢放进棺材的舒夭绍,他笑着:“嘿~关祖,好久不见,瞧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不老的新娘!”
“surprise~祝你,生日快乐!新婚快乐!”
镜头的最后,是那个穿着警队作战服的,被凝聚在琥珀中的,仿佛在沉睡的人。
关祖把舒夭绍这些年扎的羊毛毡粉红小猪猪,一个个拿出来看,看完了又噙着一抹笑,将它们放了回去。
在拿最角落的一只的时候,他忽然有些走神,结果没有留意到这只还没有完工,一向粗心大意的舒夭绍把针也落在了上面。
“嘶——”走神的关祖被这指尖的刺痛惊醒,他低头,看着手指的血染红了这只小猪猪,又一次陷入了茫然。
就在刚刚,他感觉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猛地袭中了自己的心脏,让心跳瞬间慢了一拍,又似乎……空落了一瞬。
关祖皱紧了眉头,忽然感觉有些难以呼吸,不好的预感像是魔鬼一样缠住了他,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拿起了手机,给今天值班的属下打电话:“阿湛你去查一下陈国荣那边的……”
对面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然后,关祖听到了一声崩溃的痛哭。
魔鬼已经放弃了他的身躯,缠上关祖的胃,他这几年工作过于拼命,患上了严重的胃病,这时候,关祖已经胃痛到弯下了腰,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头。
“告诉我……”关祖抓着手机的手,在不自觉的痉挛,“出什么事了?”
“关sir,你父亲已经去现场处理了,你……”
关祖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猛地盖上了手机盖子,他不再理会那让他痛到浑身都在颤抖的胃,只忍着这痛楚,将即将席卷而来的绝望压下,匆忙地冲出了这座苏州小园林。
他几乎是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出了那辆久久未曾使用的跑车,手机播放着今天的新闻——
“警界传奇,跌落神坛!”
“陈国荣带领的十位警队精英,无一存活……”
“XXX琥珀工厂遗址,现场发现一具琥珀女尸……”
关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控制住这漫天席地的崩溃与绝望的,他将油门踩到了最大、最大,可是眼前的一切,依然开始模糊,有什么顺着脸颊在跌落,他没有理会,仍不断给舒夭绍打电话。
可她没有接。
始终,没有人接。
关祖想不起来那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了,太阳即将淹没在山脊,他赶到现场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冲天的火光,忙碌的消防,一具又一具从工厂抬出的尸体。
陈国荣仿佛彻底死去了一样,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周遭的嘈杂仿佛都与他无关。
世界是灰色的。
或许,它已经死去了。
关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有腿软的一天,他这张脸太有标识度,他顺利进入了工厂内部,越是靠近那个地方,胃部的痛苦就越是无法忽视,他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尖叫,来自他的母亲——关陈嘉美。
“不!我的阿玖!!”女人悲痛欲绝的声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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