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男人笑了声,道:“我怎么可能认错?你这张脸,我梦里都想着。”
曲泠袖中手都攥紧了,没有看陆霆和陆骁,只道:“我们回去吧。”
年轻人却借着酒劲一把抓住曲泠的手,说:“走什么?这两个人是谁?曲泠,当初我说给你赎身让你陪我来临州,你不愿意……”他熏熏然笑了声,道,“难道是想通了,要跟着我了?”
曲泠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冷冷道:“要酒疯滚回去耍,我说了,我不认识你!”
他转身就走,青年险些摔倒在地,他被同伴搀着,有人劝道:“什么曲泠,你喝多了认错人了吧?”
青年被拂了脸面,冷笑道:“我怎么可能认错,曲泠啊,当年艳绝胭脂河的头牌!无情无义的婊子!”
他话没说完,脸颊就被一个重物砸了个正着,这一下裹挟了凛冽内劲,砸得重,顿时口鼻都淌出血来。
那凶器却是一个油纸包,里头装着的竟都是糕点,七零八落了,散着香,隐隐还透着热气。
“什么人?!”那几个纨绔都吓了一跳,循声看去,就见几步外站着一个青年,面罩寒霜,神情冷峻,他漠然道:“我陆家庄的人,也是你们能诋毁的?”
几人脸色登时变得苍白,酒也醒了,纷纷低下头,不敢再开口。
陆酩不再理会那些人,只朝着曲泠走了过去,曲泠背影僵硬,浑身紧绷着,如一张绷紧的弓,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能弦断弓裂。陆酩伸手握住他冰冷的手,拇指揉了揉掌心,低声道:“走吧,我们回家。”
第81章
曲泠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难堪两个字怎么写了,年幼时和饿红眼的村民抢树皮,沿街乞讨不觉得丢人,再长大一些,将自己卖入春日宴,从此剥下一身人皮,礼义廉耻统统都踩在脚下。
曲泠觉得自己已经无坚不摧了。
没承想,今天在这人来人往的长街上,再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如芒在背,仿佛身上的每一寸皮肉都被生生撕开,鲜血淋漓,周遭俱是荆棘利刃,每走一步都是锥心之痛。
头牌,婊子。
听多了,听得太多了,于曲泠而言,实在很不痛不痒。再恶毒的话曲泠都听过不知多少,这么两句——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嘲讽回去,将他气得跳脚,可曲泠却无力回头,甚至脚下都挪不动一步。
曲泠只是很平静地想,他和陆酩彻底完了。
不知怎的,竟让曲泠想起很多年前,他头一回接客,满间屋子都挂着红,身上压着的是个陌生男人,面目已经模糊了,可他如何挣扎都挣不开的恐惧和无力感却久违地席卷而来。
大抵是离开春日宴太久,又太远,就生出了一丝奢望,他曾想,这里已经没有人认识他了,他或许可以重新开始——陆酩喜欢他,曲泠久经风月,自然知道陆酩喜欢他。
陆老夫人是个温柔和善的母亲,陆霆多傻啊,他又于陆酩有救命之恩,说不定……说不定他们就接受陆酩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
可如今,梦醒了。
过往种种,并不会如昨日死,它就像附骨之疽,潜藏着,在他窥见天光时,狠狠拽他一把,看他摔得头破血流,方漫不经心地嘲笑他的天真。
曲泠好恨,恨极了。
他垂下眼睛,看着陆酩握住他的手,掌心传来一点暖意,如同无声的慰藉。过了几息,他缓缓抽出手,转身就朝躺在地上哀嚎的男人走去。
陆酩出手重,那一下砸得男人口鼻鲜血不止,凄惨非常,曲泠突然重重一脚就对着对方胸口踹了上去,他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说:“婊子?”
“婊子怎么了?”曲泠又狠狠踢了男人一脚,疼得男人嚎着求饶,才慢慢蹲下身,他俯视着男人这张脸,微笑道,“真可怜,你还不是要向一个婊子求饶?”
油纸包散落在地上,糕点砸碎了,散了一地,他拾起幸存的一块糕点,站起身,对陆酩道:“给我买的吗?”
陆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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