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钟。
卷也没卷出个人样来。
他卷也就算了,还总闹出一堆动静,生怕别人对他体内深藏的洪荒精力一无所知。李元早就习以为常,睡得雷打不动,我被带得也是凌晨一点合眼凌晨五点睁眼,再下去头顶都要稀了。
吃早饭的时候,李沫两眼不停瞟我,跟他爸各乐各的,两脸美滋滋。
我也实在没力气跟人唇枪舌剑,连说话声音都小了很多,嗡嗡嗡,蔫得像只拍扁了的蚊子。
只有我受伤的世界,终于被李沫达成了。
老店多招了些员工,又配了副店长,所以我现在八点半吃完早饭才随李元的车一起出门。管完老店的中饭,就去新店监督装修。生意好,看完新店还得两头跑,有时晚饭留在店里吃。客人少的时候能赶上家里的晚饭。
李元公司里加班文化深入骨髓,员工加,老板加得更晚。从前李元最多在家吃个早饭,其余两顿不是应酬就是吃公司里的盒饭。如今家里多了个人,晚饭他尽量抽空回家来吃,中午有时会去我店里。即便如此,他一周也有三四天要缺席。
他不在,匆匆吃过晚饭我就去医院看我妈。
医疗上超支的费用,我都是问李元借的。向李元借钱比向银行和亲戚借要好些,不用还利息,也不用看脸色。虽说如此,这么大数目,我还是把毕生的别扭和心虚都用上了。
李元倒很大度,立刻转了一大笔钱给我,让我有什么先进的项目就让老人家做,想吃什么补品尽管买。还帮忙找了最出名的大夫。
现在母亲病房换了大的,账单秒付,吃最贵的营养品,还有两个专门的护士照顾着。
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看在眼里,起初没问,隔了一个月终于问了出来。“你发财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小声:“不是,我谈了个有钱朋友。”
她微微吃惊,“傍了个富婆?”
我声音更小了,“不……不是。”
她审视了我一会,恍然大悟。“我说呢,你明明跟姑娘们混那么好,怎么一个对象都处不上,敢情都处成姊妹了。”
在老家,比起那帮男孩子,我确实跟女孩们关系更好。邻家有两个姐姐看我家吃不饱,常带我去她们家开小灶。学校里也是,一下课女生都喜欢来我课桌边上,让我帮她们修文具袋拉链,打飞虫。穗穗的小名还是她们先叫出来的,因为我比同班同学小一岁,在家我妈只称呼我后面的单名。
我受女生的欢迎,其他男生就酸得要死,以为我是个段正淳,说我“见到女的就是另一副嘴脸,乖犊子似的”。
那能比吗,她们随身又不揣两个拳头,她们随身都带好多零食。
……
我无从接话,母亲又嘱咐道:“卫生要注意,别乱来。”
我还能说什么,我说一定一定。
她吃着我帮她片好的苹果,吃着吃着又露出担忧的神情,一本正经地确认道:“确定是谈朋友吧?你可别骗我。”
她是怕我把自己送给有钱人去玩,但含蓄地没直接问出口。
我忙向她保证:“是正经谈朋友,我住他家里去了。他对我很好。”
她迟疑地点头,没再聊下去,等吃完苹果,脸上忧色依然不减,连早就坏了的左眼都仿佛染上了情绪。
我妈左眼看不见,眼珠颜色淡浊。听舅舅说她生我前得过一种叫不出名字的怪病,最先起于脑部,因为在脑部,差点连命都保不住。治疗费用很贵,以家里的条件只能等死,后来不知从哪里搞来一笔钱治好了,那毛病最后只进了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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