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跳。”
杨总在某时尚杂志担任总编,是个T。程奔和她看去交情亲厚,见了面何止又说又笑,简直又打又闹。两人四手一搭,朝舞池里冲了几步,我一个门外汉都看出了不对劲。
杨总跳的好像才是男子部分。程奔也不在意,浅笑着配合她,由她领着自己转圈,回头甩给我一个“大意了”的眼神,继而又微微朝杨总抬了抬下巴,让我跟着她学。
阎小姐大约也很少参与这类社交活动,人看上去很腼腆,书气颇重,说话也轻轻细细,稍一接触倒叫人觉得落落大方。我去请她,她虽不认识我,却也不想让我为难,很快就站起来接受了邀请。
“我不会跳这个。”拉起她我便和她坦白。她听了,一脸找到组织的放心,悄声道:“我也不会!闺蜜硬拉我来的,我都不知道干什么。”我向程奔那送了个眼神,“那我们跟着他们学”。
阎小姐很实在,听我说跟程奔他们学,立刻就照着杨总抄起了作业,手大力往我腰上一揽,朝舞池进军,手忙脚乱跳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我们角色是不是搞反了?”
我被她踩了不知道多少脚,龇牙咧嘴同时学习程奔把腰朝后僵硬地挺了挺。“没事,管它男的跳的还是女的跳的,能跳完就行。”
跳了两圈,我渐渐摸着了些门路,没再如起初那般手足无措。这种舞男女动作大致差不多,就是脚步和节奏略有区别。男子负责推、引,女子负责做出花式。就像练拳一样,一个要格挡,一个要出招。
我悟了,我悟了!我喜滋滋地绽出笑意,引来程奔数次侧目。
但很快,脚尖传来的疼痛浇灭了领悟的喜悦。
到后来阎小姐也完全放开了,越跳越带劲。与我的依样画葫芦不同,她的舞蹈极具个人风格,没有技巧,全是勇气。她穿着五厘米朝上的细高跟,每一脚踩到地上都跟打桩似的。她的脚于是就如同一双剑术高手,将脚底的两把钢叉舞动得虎虎生风,一路追杀我的大脚趾,导致我身体呈现出精分状态,上身端庄地舞蹈,下身狼狈逃命。
两组舞伴以量子纠缠的形态,从舞池一头移向另一头。程奔那组是天鹅结伴在湖面上翩跹,我和阎小姐却有如一双追着天鹅斗舞的走地鸡。程奔视线从杨总肩头朝向我,从眼神中都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窒息。
漫长的一曲奏完,灯光随之一暗,仿佛一大块黑纱布从天花板上罩下来,衣着鲜亮的人群成了幢幢黑影。
送回阎小姐,我找向自己的卡座,半途一个高高的人影截上来,起先手插在兜里,到我跟前抽出来,向我手摆的位置摸索,在约两寸的距离外停下。“灯黑了,来,我带你跳跳。”在我不知状况,下意识捏起拳头时,那个人再度出声提醒“别动粗。”
舞池里一片黎明前的黑,程奔的自信光芒则是划破天际的信号弹。可我为什么要听从这颗信号弹的指令呢。
“我已经下班了。”我说。
“这不是工作指令,是邀请。”
“你听听像吗。”
“金穗啊。”又来了,这味道,滴滴香浓。“学东西不能半途而废。”
早前李沫教我课程,态度比这差到不知哪去,我反倒不怎么气,也不知是怎么了,程奔三言两语总能让我心火直冒。或许是他那皇帝微服私访关心百姓的口气,更或许是年龄上的差距。一个孩子冲你老三老四,你不会计较太多,可碰上年长许多的懂王,人就不免起了叛逆心。我的成长中没有父亲这一角色,听班上同学、听金詹久抱怨自己的父亲管得多,动不动说教唠叨惹人烦,我并不能够理解,还想着做爹的管管你怎么了,我都没爸管。直到碰到程奔——虽不到我爸的年纪,我才终于开悟,原来每个人的身体中都藏着一个不耐烦的大师兄,而程奔一开腔,我这个就会不受控制地跳出来,摇头晃脑哼哼“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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