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倒也不必。”又补充道“严格来说,不是‘初’体验。”
裘路衫此人,我与他仅有过泛泛几面,暂且瞧不出他的特长之处,印象中是个不老实的老实人。
他在程奔面前很老实,仿佛无论程奔有何指示他都能一股脑儿地赴汤蹈火,可他被委派的那些活,又不是简简单单的老实人能够胜任的。
程奔在北方有家产和部分势力,裘路衫替他看着那里的家。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底层人物被委派到如此重要的位置,这套做法很有程奔的风格。程奔手下产业繁多,遍布全国,境外也有一些,一个人精力有限,不能够样样全面管到鸡毛蒜皮,于是他自己负责统筹全局,具体的事业则分成数块由他人分管。但这些人在同个地方呆久了,总会培养自己的小朝廷,程奔最忌讳这个。他一直在看人选人,有可堪一用的便空投下去,不间断地把水搅一搅。空投下去的人必须是只听他的话的,他放心。等这些人眼见要熬成老油条,不够听话了,再换。
奔子曰:永远不能让底下的人太团结。
裘路衫明白程奔的心思,在程奔面前垂手拱背,衷心表个不迭,回去了也是勤勤恳恳,安分非常。程奔很吃他这套。对胃口不代表完全的信任,程奔有天夜里睡觉跟我说起他,说:“你别看他一副憨态,他长了双聪明人的眼睛。希望他别把聪明用在不该用的地方。”说着把我一搂,“你也长了张聪明的脸。”
听起来好像我的智慧配不上我这张狡猾的脸。“你什么意思?”我不满地问他。
他不说话,似笑非笑地瞧着我。我拍了他一下。出手有点重,他笑着哎哟了声:“我的意思是你这样的我喜欢。”拧灭了灯,入睡时分他又咕哝“他们我不喜欢。”
离开了病床,我又投入工作。工作未有变动,还是经营自己的饭店,只不过睡一觉的功夫,原先的一家店居然有丝分裂出了第二家,此外我储蓄卡上的钱也分裂出了一位,这大概是失忆带给我为数不多的惊喜了。对此程奔言简意赅地解释为“是你勤劳勇敢的成果”。
这第二家店的代理店长是个依然叫不出名字的俊美青年,我左脚刚跨上门口的迎宾毯,他便像与小龙女阔别了十八年的杨过,百感交集热泪盈眶地扑进了我怀里,吓得我马步一拉,对他做出过肩摔动作。
程奔有意在他公司里替我安排职务,我没好意思答应,我说:“我一个一窍不通的关系户进去能干嘛?不是白白占个坑吗。”他约是早料到我会拒绝,忙接道:“我就随口一提,你说的有理。”
不过那回以后,他手头忙什么事,总是有意无意分享于我,并且交代得十分细致,外出考察一有机会也带上我。他的用心不难会意,他想让我跟着他学。我自然愿意见识世面,我才二十多岁,虽只有高中学历,但我想我和其他本科毕业的年轻人一样有无限可能。
伤病的后遗症还在,我时常脑力不济。一旦我表现出力有不逮,困顿的模样,程奔便会告慰我说不着急,随便学学,就当学着玩,不喜欢就不学。“我就想你多陪陪我。”他说,“其他都不重要。”
我记不得程奔与我之前有过什么,但似乎只要我有个不情愿不耐烦,他便极为敏感,立刻低下姿态遂着我。
“我带着你,说实话也有私心。”有回他坦诚道,“知道人狩猎为什么要带猎鹰猎狗吗?动物有它们的雷达,有捕猎的天赋。还记得那回带你去江湾考察么?我想在那里买块地皮,做商用,你说这地方看着不行,问你为什么你又说不出门道。我听了你的话,搁置了,后来有个老板买下了,现在搞出一堆烂摊子。你什么都不懂,但你有那个直觉。”
乍一听是在夸我呢,我先乐呵了半天,过后才反应过来:“好哇你说谁是猎鹰猎犬?”
他笑着告饶:“下回我换个说法,就是夸你比我厉害。”
我楼梯下到一半,裘路衫仰首叫了我声“金总”。
他鹘立在客厅前的穿廊上,穿了身白西服,手上捏着一顶圆帽。人再打扮得冠冕堂皇,也改不了出身刻下的印记,他看上去像个发达后附庸风雅,急于攀附上流的土地主。
我来到一楼,指了指竖在红木方几边的画。“装好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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