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法国名犬,名号都带着贵字,我来到这世上,就是来享福享贵,受人赞美的!你居然把我当土狗,让我看鸡棚!你暴殄天物,你罪大恶极!”
这条不可一世的狗,它住的窝我前夜在院子里遛弯时见到过,那是一座制作精巧的小木屋,门边挂着他的名牌,那个字长这样“沫”。
李沫迎着北风嗷嗷地叫骂了好久,还探讨起了哲学问题:“子非鸡,安置知鸡之乐!我看是他们向往自由,自己跑了!”
等到我都要放弃今日炫鸡行动时,他终于骂够了,也骂累了。他身子一摊,在木棚门口拉成一条长长的白色毛毯,然后气鼓鼓地打起了瞌睡。
我轻飘飘地来,轻飘飘地走,在李沫身旁留下一进一出四行流畅的小脚印。
我对李沫的警惕保持了有三天,后来我发现李沫他毫无职业操守,甚至有意与“李元”做对。有次我出来,尾巴尖不小心扫在他脖子上,他睁眼看见了我,我慌忙拉长步子朝院门口蹿,他象征性地追出几步,又扑了两下后,便晃悠悠地走回去,又匍到地上睡起了大觉。
自此之后,我越发明目张胆大摇大摆,把那间院子当成了自家的餐厅。
这天半夜,我照旧去打牙祭,院门口大树上的猫头鹰把头从背后转过来,叫住了我。“李沫的朋友来了。”他说。
这只猫头鹰叫舒舒,我首次造访他就在了。起初我以为他也是李元养的哨兵,但他并不是。他家就在这棵树的树洞里,而且他生性懒惰,极少挪动,因此好像一天到晚都站在树梢上似的。
有天夜里,我发现他掉地上去了。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我还道他不幸去世了,忙上前嗅嗅。他维持原来的姿势,突然开口道:“别吃,我还没死。”
“你在干嘛?”我问他。
他说:“我在睡觉。呼呼。”说完,他嘴“笃”地凿入雪中,又脸朝下一动不动了。
我怀疑他脸这么扁就是睡出来的。
有舒舒的提示,我不敢冒进,幽在门口枯草丛中窥探里头的情况。
李沫家来了两个朋友,一只纯白黑眼,一只黑白蓝眼,伟岸的体型与旺盛的毛发昭示着他们狗中豪杰的身份。他们干的事却毫无英雄气概,他们讨好地摇着尾巴,围住李沫阿谀奉承,夸赞他新剪的发型时髦,夸他身上香。
李沫原地打圈,展示着自己的新造型,对他们的追捧无比享受。
原来都是狗中草包。
那没事了。我又溜进去,拣了只最肥的掠走。
飞一般经过他们时,那只纯白的狐疑地问了句:“刚什么东西闪过去了?”
黑白相间的说:“管他呢,我们接着玩。”
“可是我们是来帮小沫守鸡棚的。”纯白的提醒道。
黑白的茫然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呜:“我都给忘了。哥哥,那我们明天再开工!”
那只黑白的看上去明显不如其他两只机灵——虽然那两只也不怎么机灵。他那双蓝眼睛间距很近,闪动着人类豢养出来的蠢真。
其后,这对狗兄弟夜夜出现,他们合力围剿了我好几次,可惜在我野性血脉的压制下无一得手。每次集结,这三条傻狗还要把爪子搭在一起,高喊口号:“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超级侦探,认真办案!”
最终不是被我甩得哈哧哈哧地喘,就是被我揍得嗷嗷叫。
那只黑白的——我后来才从舒舒口中得知他那种叫哈士奇——最为凄惨,有次结结实实挨了我一记猛得不得了的抱摔,当场哭成一条泪狗。
三条狗看不住一只鸡,我信心大增。
我索性将外带改为堂食,就在鸡棚里享用美餐,吃累了就打个盹,睡醒了继续吃。
这夜,一如往常,我因过饱而昏昏欲睡,下巴枕着半只鸡,嘴角衔着根鸡毛,进入了梦乡。
梦中,鸡群排成一丝不苟的方队,秩序井然、仪态万千地迎接我的检阅,热情地向我推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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