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房里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自搬入第一晚我们便睡同一张床。那时我们的友谊比农夫山泉还要甘甜纯洁,两床被窝睡成两具老实巴交的木乃伊。
我辞掉驾校教练的那晚,他手摸索过来,搭上我的腰,我顺势就往他怀里一滚,我们睡觉了。
我们睡觉了。
没有模糊的暧昧,也没有浓情蜜意的热恋,日子过着过着就过到了一起。但这不妨碍我感到我们的生活很浪漫。浪漫可以是天花乱坠,那是有钱的条件下。清贫也有清贫的方式。是拆开雪糕第一口塞给对方;是在店里看到质量好的保暖衣,先问有没有另一半的尺寸;是风雨中送来的装在油纸袋里皱巴巴的雨伞;是中午装满了米饭的铁盒子;是最后一块红烧肉夹成两半,把大的那半拨过去;是散步时把靠里的位置让出来;是公交车下左顾右盼的等待。
进入稳定的恋爱关系后,白天一个人在家,干完活我就不免那个……芳心寂寞,于是手机相册里“长老来呀”风格的艺术照在停更偌久后春风吹又生。
舒怀意还是脸皮薄,太怕羞了,抢不过那些老导游。他收入微薄,不足以形成积蓄,为了贴补家用,我买了辆二手三轮,改造一番,晚上出摊做点饮食生意,卖炒饭,翻烤串,也做凉皮。舒怀意忙了一天,但依然不愿错过,兴致勃勃跟着我出摊。
只是镇子虽小,也有城管,而且凶得要命,一碰面就打击流寇似的撵着我们跑。追着我们跑的不光有城管,还有刚付完钱的食客。
小街上经常出现这样的画面:食客刚把钱递给我,我朝远处一眺,就慌里慌张地对舒怀意叫“来了来了!”,舒怀意蹬起三轮就跑,煤气灶还在那炊烟袅袅地烧。食客追在后面喊:“喂,喂!老板你不做了啊?”
后来我们学聪明了,用木板将三轮加宽,里面低处安个小凳。逃跑的时候,舒怀意在前面蹬三轮,我就蹲踞在小凳上继续炒我的饭,炒熟了装好朝车下送。
镇上新开张了一家图书室,里面供应咖啡果汁。这家店从装潢到服务,摆在城市里毫无竞争力,对小镇上的居民来说却很新鲜。营业首日,门前便排起长龙,看书的没几个,多是奔着饮料蛋糕去的。
舒怀意这天休息,赖床睡懒觉。我冲冲跑回家把他撵起来,一块儿去凑热闹。
排了半小时队终于排上号。菜单上花样不多,我一眼就扫完了,想好了要点什么,他却踟蹰不定。
“没喜欢的吗?”我跟他交头接耳,“你看,你喜欢的摩卡在上面。”
“太贵了,我们点一杯吧。”他小声说。“再说家里有的喝。”
“两杯摩卡,他那杯要最大的!”我对服务员说。
喝饱了咖啡,我们还淘了几本书,用纸袋子装着拎在手上,步行回家。
出了小镇最繁华的地带,是一条凹凸不平的土路,两边种满了高粱,绿叶红穗,如同火焰在水面上翻滚。
他换了只手提袋子,牵过我的手握了握。“就是在那里。”他指着红绿交杂热烈氤氲的海洋说。“李沫把我杀了。”
舒怀意前一世死于闷烧的夏季,他说他还记得耳边高粱在风中嘤呜的悲鸣声,枪响过后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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