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精简强悍的骑兵队伍赶到了离京城最近的驿站。
远远的,贺煊已看到驿站门口有一排人似乎是在等人。
“吁——”
贺煊勒马,身后亲兵也纷纷勒马,马蹄卷起飞扬尘土,驿站门口的人倒是十分镇定,其中一人立在中间,上前一步,对着贺煊拱手道:“贺将军。”
贺煊接连风餐露宿,满面风尘,剑眉之下一双眼睛寒光闪闪,他并未回应,反倒是他骑的马喷了个响鼻。
为首之人亦很安然,“将军赶路辛苦了,驿站内已备好酒菜和换洗衣物。”
贺煊打量着面前的人,抓着马鞭的手轻轻一抬,他身后的亲卫忽地跳下马来,径直持刀砍向那几人。
“要活的。”贺煊漠然道。
那几人不慌不忙地拔剑一面挡住砍来的重刀一面扬声道:“我等奉太师之命特意在此迎接将军,将军这是何意?”
“停。”
交战只在一瞬间,亲卫们持着长刀灵敏地后退,维护在贺煊马前,贺煊却是催动马匹前进,逼近了那几个持剑的人,道:“奉太师之命?”
为首之人道:“属下御令处孙卯。”
御令处……
贺煊双眼如钢刀般刮过那人,他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你说是子规让你们在这里等我?”
孙卯有些悚然。
“杜宇”案后,除了圣上,无人再敢提“子规”二字。
他谨慎道:“属下奉太师之命在此等候将军。”
“他知道我要回来?”
孙卯没有作答。
贺煊勒着有些躁动的马,低头似是自言自语,“他那般聪慧,自然能算到。”
孙卯只当什么都没听见,尽职尽责道:“将军,里头东西都备好了,您请入内休息。”
贺煊依旧是低垂着脸,片刻之后他却是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吃痛,立即嘶鸣着绕过那几人狂奔而去,他身后亲卫亦翻身上马,千骑卷尘,御令处众人闪到一侧,在飞扬的尘土中向后退到驿站内。
孙卯凝视着黄烟滚滚,拧眉道:“太师果然料事如神。”
他身后的人利落收剑,冷冷一笑,“此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怕是还未领教太师的手段。”
“太师在边境与他有过同袍之义,”另一人道,“叫他得意忘形了吧。”
只消在御令处当过一个时辰的差就会知道像太师这样的人是不会对任何人心软的。
贺煊心中十分复杂。
赶路的这十天以来,他脑海中几乎什么都没想,也许是因为只要停下来稍想一下,他便禁不住要发疯了。
京外驿站这几个突然出现的御令处的人却是如一道雷电般猛劈了下来,叫他不得不去想他目前的处境,他回京又是为了什么。
掌心紧紧地攥着马缰,风将他身上的衣物吹得坚硬得如同一层壳,烈烈风声在耳边抽过,头脸也被抽得生疼。
子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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