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的语气非常的严厉,与一开始他们相识时的傲慢不同,这种严厉蕴含着痛心、被冒犯的失望、被愚弄的愤怒……“你以为我是傻瓜吗?”
神父默默无言,睫毛轻轻垂下来,遮住了他那双大眼睛,屈起的腿放下,交叠着向后缩了缩,看上去是心虚了。
“为什么?”
亲王用力拍了下铜制的床尾栏,整个床“嗡”的一声晃了晃。
亲王甩开手,原地来回踱了两步,脸色很难看道:“你和革命党勾结?!”
神父依旧是回避不说话的样子,手指抠弄着宝石发卡,看上去像是个无意间把花瓶打碎被逮住后又不得不面对错误的孩子一样。
可不正是个孩子么?
神父强烈的野心叫亲王忘记了他才十八岁。
“我真不敢相信,”亲王双手握住床尾栏,他高大的身影像发怒的野兽一样蜷伏在床尾,“你选择了和我合作,还要与革命党勾结!”
“考尔比街区……让我好好想想……”
亲王的头脑敏锐极了,要不是这样,他也做不了一个优秀的领主,他瞪着眼睛,一切都清楚了,“那天在小木棚里的,我是说我去找你的那天,该死的,”他想起来他买了花和苹果,想要去向神父求爱,亲王呼吸急促,脸庞发烫,“躲在木棚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可怜的病人,那就是那个革命党,我说的对么?!尤金神父!”
亲王越来越生气,一股邪火攫取了他的心脏,他用力摇了下床,神父像飘落在水池上的花一样跟着晃了晃。
“说话,说些什么,来辩解,用你巧舌如簧的本事来说服我——”
亲王一面大声说着一面走到床头,他双手握住神父的肩膀,胸膛剧烈起伏,眼睛死死地盯着神父美丽的脸庞,“告诉我,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你休想再隐瞒欺骗我任何事!”
神父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害怕,他一贯是个镇定自若的人,那一点掩藏的恐惧显得特别的楚楚可怜,亲王不肯承认,但他的心的确一下就软了。
“那是我以前认识的人,他是我的朋友,我没有办法拒绝他。”神父小声道。
亲王的眉头拧得很紧,“朋友?”他高声道,语气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这么说你是为了友谊了?!”
神父抿了下鲜红的嘴唇,在亲王逼迫的凝视下轻轻抬起眼睫,上下两片嘴唇左右交错了一下,神父笑了。
这笑容落在亲王的眼中,亲王感觉那柔软的心头像是被猛地扎进了一根刺。
“那怎么可能呢?”
神父那怯怯的柔情姿态因这个笑容变了,他笑得很诡谲,声气也是笑盈盈的,“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友谊,一个穷酸的革命党,哪配得上做我的朋友?”
神父伸出手用力推了下亲王,亲王没有防备,竟一下被他推开了。
神父向后退着在床上站了起来,他像是很高兴似的道:“兰德斯,你真聪明,我喜欢跟聪明人一起玩。”
“玩?”兰德斯仰着脸看着站在床上的神父。
天花板逼仄地压下来,神父笑道:“是的,兰德斯,我们不是一直玩得很好么?”
“从你推门进来开始,你的一切言行举动都好玩极了,”神父笑得很肆意,“你刚才心软了是吗?因为我可怜兮兮的,你马上就心软了对吗?”
兰德斯感到脑海中有股沸腾的火焰,他的双眼中快要冒出火来,死死地攥住了拳头,“你在耍我。”
“这显而易见。”
“你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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