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病床上醒来的那一刻,发觉自己变成了残废之后,莫尹的心里一直都燃着一团火,那团火从里到外地将他烧得身心滚烫,一定要将这种热度散出去才能喘气,燃烧什么,毁灭什么,或许他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裴竟友死了,友达也要没了。
他身体里的怒火一下似乎没了出路。
再下去,其实就是迁怒了。
可是迁怒又怎么样呢?难道这世界要一个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残废有多善良大度的心肠吗?他做不到,他宁愿整个世界都为他的痛苦陪葬!
莫尹心绪起伏,眨眼之间平静的心情荡然无存,他不想哭,也不想喊,只想手执火把,将所有的一切全都付之一炬。
身边裴明疏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低声问道:“醒了?”
莫尹面色泛红,胸膛起伏,呼吸急促。
裴明疏昨晚直接合衣睡下的,银灰色的西服表面全是褶皱,平常一丝不苟的头发也乱了,他凝视了莫尹一会儿,没有询问就伸手直接穿过莫尹的腰下把人抱了起来。
莫尹不想大吵大闹地反抗,整个人软绵绵地躺在裴明疏的怀抱里,由裴明疏抱去了洗手间。
裴明疏把人放在安装在洗手间墙壁的座位上后,拧了冷水毛巾松松地贴在莫尹脸上。
冰凉的触感叫莫尹缓过了那一阵,等到他呼吸平复下来时,裴明疏也拿开了毛巾。
莫尹脸色白里透红,脸上也表情恢复了淡漠平静。
裴明疏手拿着毛巾垂在身侧,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莫尹的头顶,莫尹头往旁边偏了偏,躲开了他的手。
裴明疏收回了手,低声道:“我担心裴清会半夜发酒疯,就留下来了。”
“你不用解释,”莫尹淡淡道,“你们俩兄弟对我,不一向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裴明疏不说话了。
他并不是心虚,真要公道地来讲,无论是他与裴清,都是莫尹先出的手,一步一步精心地将两人诱入圈套,存的是让他们兄弟俩同归于尽的意思,到底是他们对莫尹想如何就如何,还是莫尹一直在摆布玩弄他们?
然而裴明疏没有跳脚反驳,恨恨陈情,与莫尹算出个是非好歹来。
因为这种事,不讲公道,也无论是非。
裴明疏走出了洗手间,帮莫尹带上了门,莫尹的这个房间各种辅助设施都做得非常好,足够让莫尹能够自理生活,这些都是当时裴明疏亲自一样样盯着设计采买的,他觉得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让莫尹能够生活得舒服、自在,而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他想通过这种方式买自己的心安,一个原本身体健康前途无量的青年在失去了双亲和双腿之后,也不可能回到从前的那种舒服、自在当中去了。
裴清也已经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其实他是醒得最早的,趁莫尹在熟睡时,安安静静地看了莫尹很久。
裴明疏说叫他无论如何也不要向莫尹索取答案,问莫尹到底在俩兄弟之间对谁动过真情。
裴明疏说:“我们没有资格问他这个问题。”
谈话发生在那天学校的走廊上。
裴明疏看上去下了很大的决心,裴清虽然平常跟裴明疏半点聊不来,也没有什么血缘上的默契,但是他这次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裴明疏的意思。
裴清当即道:“你认为你没有是你的事,我认为我有。”
他不是名正言顺的裴家少爷,可以说他宁愿不做裴家的少爷,如果不是他母亲在临终前哭求,他内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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