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羊不着痕迹,往旁边退开一步,说道:“过三年再考,有何关系。”
祁听鸿道:“那我若是中举,去到国子监,岂不是就见不着你了。”
句羊没有作声。祁听鸿道:“但我晓得句兄的水平,一定是能过的。是能过的吧?”句羊垂下眼帘道:“是吧。”
两个教官终于抹完浆糊,开始张榜了。新榜盖在旧榜上面,慢慢展开,小楷字一个个露出来。第一名照旧是衡为,有生员叫道:“衡老爷高中魁首!”
祁听鸿放眼看去,四面八方已经围满生员。有些人平时讲:不打算乡试,做个秀才足矣,今天也来看榜了。衡为面颊此刻涨得通红,陈静文大声道:“不许吵了!谁都不许吵了!”
祁听鸿稍微有点艳羡。要是他念书水平赶上衡为一半,现在就不需要提心吊胆了。教官一路往下贴,蒋稚的名字,陈静文的名字,许多熟人名字一个个露出来。祁听鸿没有带书,手里空,心里也不踏实,把句羊的手腕拉过来,在手中抓来抓去。
又翻了几十个名字,榜上露出来:祁友声。榜纸再往下展,底下一个就是句羊的姓名。再往下画了一条线,和县试放榜时一样,线上面的取中了,八月份有资格考乡试,线底下的等三年,再考一轮。祁听鸿惊叫一声,指甲一紧。句羊把手收回去,祁听鸿说:“句兄,掐痛你了么?”
句羊不答。祁听鸿才要讲话,腿上遭人一撞。他低头看,原来蒋稚过来了。蒋稚道:“赤膊秀才!我还以为你考不上呢!”
这回的题目全是祁听鸿自己写的,他有底气得多,笑道:“厉害吧。”蒋稚说:“你年纪大,还是我更厉害一点。”
祁听鸿故意气他,说:“我以前在乡下学堂,有个小孩同窗,比你还厉害。”蒋稚不信,说道:“叫甚么名字?”
祁听鸿道:“叫小毛。”他之前答应带小毛上京城玩,如今确定要考乡试,此事也不能忘了。
蒋稚道:“没听说过甚么小毛,但我的名字,连府尹都知道啦!”又问:“你上回还垫底,这次怎么这样厉害?”
祁听鸿得意道:“托句兄的福!”句羊很厉害,他作为朋友也“与有荣焉”。
蒋稚道:“你骗人罢,他名次不是比你低么。”想了想,又说:“对了,我想起来,上回他也考正中间,一点没动,真是怪事。”
祁听鸿笑道:“韬光养晦,是吧,句兄。”句羊没有应。转头一看,句羊居然没等他,走得没影了。祁听鸿丢下蒋稚,追到学堂。
此时早课还未开始,但大家看榜起得早,屋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以往句羊总和他站一起,站最后一排角落。今天句羊却站在第一排中央,身边站满别的生员,没有空位了。祁听鸿满腹疑窦,又找不到机会跟他讲话,心想:“我并没惹他呀!”
临近下课,祁听鸿想到个办法,叫句羊过来问一道题,看看句羊究竟是不是生气了。先生讲完课,句羊果然不等他,收拾东西要走。祁听鸿跑到前排,道:“句兄,等一等。”
句羊头也不抬,说:“怎么?”
祁听鸿心里有了一点底气,根据他长久以来了解,句羊越不高兴,越不爱搭理人。现在轻易搭理他,大抵心情是好的。祁听鸿道:“别走呀,问你一题。”
句羊翻开书本,有半句话旁边画了线。祁听鸿说:“拿这个出经义,要怎么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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