髻削散了。好在人终于是没事。祁听鸿长舒一口气,领大军一路奔到山脚。禁军再追不上了,大家各自散开,找不同地方躲藏。
祁听鸿把身上穿的甲、染血衣服一口气脱了,丢到路边,打算连夜回醉春意楼。他惊魂未定,一路上死死抓着句羊的衣服。句羊好笑道:“你抓我作甚?”
祁听鸿摇摇头,把句羊脸上戴的面具抓下来。他两边手都抖个不停,压也压不住。句羊悠悠叹道:“怕成这样,就不要来搅这趟浑水。”
祁听鸿道:“不是害怕。”句羊说:“那是……”说到一半,祁听鸿亲上去,把他问话堵住了。虽然脱了脏衣服,祁听鸿身上还是一股腥味,血人一个,咬人也疼。句羊心想,夜里还说不舍得,真正下口是毫不留情。
好容易回神,祁听鸿放开手,闷头走在前面。他怕什么?今夜发生的事体太多,他真想问问句羊,句羊是为什么出手救武林盟的人。然而他又不晓得句羊要怎么答,才不至于伤了他的心。除了怕死以外,他害怕的是这个。
离醉春意楼还剩几里路,远方农田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楼漠也总算追上来了。祁听鸿关切道:“楼姊姊,没事罢!”
楼漠面色挺好,道:“我是一点事都没有。可惜簪子断了。”
她拿出来两截断簪,放在手心。祁听鸿还没看清簪上刻的什么,又被她给收回怀里。
祁听鸿宽慰道:“没关系吧。等回去以后拿东西粘上,看不出来的。”楼漠一笑,看向醉春意方向,说道:“是啦,没关系。再等几天,他们也从怀柔回来了,叫他给我重新刻一根。”这个“他”指的当然是胡竹了。
第60章 北方不可以止些(一)
回到醉春意楼,其他人全给吵醒了,打着呵欠从楼上下来。第一件事当然关心胡竹下落。楼漠解释了一遍,说有句羊给的一张免死金牌。
众人便去看句羊,好奇那是甚么东西。
句羊一直躲在祁听鸿身后,不肯抬脸起来,简单将那纸雁渊源讲了。
三就黎道:“句兄,做啥亏心事?怎不抬头让大家看看?”
句羊反而退了一步。祁听鸿忍笑回护他说:“别看了别看了。”三就黎越发好奇,端来一盏灯。
看见句羊浑身涂黑,三就黎同金贵笑得要背过气去。别人原本不要笑,看见他俩笑成这样,也都笑起来。三就黎说:“句兄,你去念书的时候,把手指伸进砚台搅搅,是不是就有墨了?”
句羊抿唇不响。三就黎又说:“这个人是句羊么?不认得了。神剑,出门一趟,怎么还换个相好回来?”
句羊彻底冷下脸,一言不发,大步往后院走去。三就黎遗憾道:“玩儿生气了。”
祁听鸿赶紧收住笑,正要追过去,薄双悠悠说:“要我猜,他是跑去汏浴,别追啦。”
祁听鸿半信半疑,还是从门缝看了一眼。看见句羊从井里打水,回来笑道:“不愧是薄姊姊。”
整夜奔波,身上又受了伤,祁听鸿早就累得不行,自回楼上歇息。武林盟众人被他们吵醒,同样没有睡够,回去各睡各的。只有楼漠闲不下来,换件衣服,披星戴月,出门安抚寨众。
他好些天都是睡地铺,乍碰到自己的床,祁听鸿是再也不愿意动弹了。醉春意楼里,枕头、被褥、屋里飘的熏香、窗外荡进来叫卖声音,每一样都让他安心无比,简直想要一睡不醒。
只有一件事体奇怪。过了这么长时间,句羊早该洗完澡,竟然还没来找他。
他最近总跟句羊挤一张床,这会儿虽然自己躺着,仍旧留了一半空位。句羊不在,他居然不习惯了,翻来覆去,到正午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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