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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大家都说,永乐皇帝迁都触怒上天,初雪因此迟到,腊月才开始下。今年雨水却特别多,冬至过后就下起来了。这些雪花只有沙砾大小,落在衣服上没感觉,落在脸上,微微一凉,转瞬即逝。

一直等祁听鸿捡起门闩,句羊道:“我们回去罢。”

祁听鸿笑笑:“我已经关了一半门,你才说呢。”

回到厢房里面,祁听鸿又说:“楼姊姊肯定比我难过得多。”

祁听鸿放不下心,要去看看。两人在楼漠厢房门前叫了几声,一点儿回应都没有,只有匀净的呼吸声传出来。句羊说:“兴许是睡了吧。”

其实他们俩都不相信。今夜不止祁听鸿睡不好,就连句羊也睡不踏实。没道理楼漠反而安安心心睡熟了。祁听鸿回去坐在桌边,说:“是不想别人打扰吧。”

句羊点点头,祁听鸿说:“可我心慌得厉害。”

句羊想了想说:“那你写张字条,从门缝底下塞进去。她要看就看,不看也不算打扰。”

祁听鸿好久没正儿八经写字了。翻箱倒柜,把县学用剩的半块墨找出来。院里蓄水的大陶缸结了一层薄冰,句羊敲破冰面,给他打上来一壶清水。

拖拖拉拉地磨完墨,祁听鸿说:“我不晓得怎么安慰人。”

句羊说:“我也不晓得。”祁听鸿又笑了笑,说道:“平时伶牙俐齿,这会儿不晓得了。”

句羊心说:“我也不晓得怎么安慰你。”沉吟道:“她爱什么动物,花花草草,拿纸剪一只送她。”

祁听鸿笑道:“你是这样安慰谁?”

句羊说:“就算是片雪卫,同僚死了,偶尔也有人难过的。”

祁听鸿说:“又不是哄小囡。”

句羊又说:“那你不要提胡前辈,写几句别的,邀她去外面散散心么。等开春了,北平是很好看的。”

祁听鸿摇头道:“即便我不提,楼姊姊心里一定会想,外面再好看,有的人看不到啦。心境是难过,看啥都是难过。”

快要天明时,祁听鸿总算写出一封信,塞到楼漠门缝底下。

次日楼漠迟迟地不出门。武林盟众人怕她伤心,由她呆在厢房里面。

日暮时分,祁听鸿想,总不能一整天水米不进。于是装了冷热荤素菜,又把那缸醉蟹剥了几只,并一碗白饭给她端到楼上。敲敲门,楼漠仍旧不应。祁听鸿说:“楼姊姊,晚饭放门口了。”

楼漠不说话。祁听鸿有点担忧,附耳去听。厢房之内是一片彻底死寂,听不见呼吸了。祁听鸿登时慌了,拍门大叫:“楼姊姊!”

大家赶紧赶过来。金贵没心思施展开锁大法,一脚踢开木门。众人首先看见一双脚,离地六尺。楼漠武功很好,飞檐走壁不在话下,自然也不需要垫凳子,拿一根腰带把自己挂得很高。北风吹拂,裙裾微微摇动,像跳舞一样。

三就黎把她尸身抱下来,摸了气息和脉搏,一言不发。

她手心紧紧握着一根断簪。祁听鸿蹲下去看,唯一想法是:要看看簪上究竟刻了哪一句话。

胡竹手很巧,雕工了得。细细一根簪上写曰: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厢房桌上整齐放了几件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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