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生。唯独……”薄双道:“唯独没有我的么?”
祁听鸿一惊,还真没有注意过这事。句羊说:“是这样。”
薄双轻笑道:“我还以为这醉春意楼其他人不懂,但指挥使是懂的呢?”
静了一会,句羊说:“有点懂了。”薄双说:“一点就通。听首曲子罢。”
琵琶声再次响起,盖是:一斛明珠一索穿,洒落金盘催曲拍。可惜祁听鸿满心疑窦,只顾着想:这两人是打什么机锋呢?
弹毕,薄双说:“我和楼姊姊算是一见如故,第一面就结拜金兰,姊妹相称了。所以我也最懂得她。”
句羊说:“懂得劝不动她么?”薄双道:“有一点,但也不全是。我晓得她和胡竹,是天生一对鸳鸯。一个人走掉,另一个人马上了无生趣。”
句羊说:“即便是劝活了,接下来半辈子也不好过,不如死了痛快,是吧。”
薄双悠悠叹了一声,道:“指挥使果然厉害。其实要换成我的话,不怕指挥使笑话,我本是风月场里的人,啥事体没见过?觉得为情而死,是天底下最傻最傻,最不值当的事了。”
句羊说:“薄姊姊做事很周到,我以为……”
他斟酌半天,不知怎么说下去。薄双道:“以为我至少做做面子功夫,好歹劝一劝,是吧。”
句羊不语,薄双说:“对外人做做面子功夫,但对真正好朋友,当然是随她高兴了。”
祁听鸿心里百味杂陈,又听薄双道:“我之前讲,以为指挥使最能懂我,是因为指挥使也没有劝。”
句羊又不响。薄双哈哈一笑,道:“不是说你无情。是想说,指挥使好像是个难得大情痴。能够明白,胡竹不在了,楼姊姊即便活着,也是痛苦半辈子。”
第63章 离恨(一)
得到消息,洞庭寨几个小头目来收殓二人遗体,千里扶灵,带回湖广。
也是在这一天,醉春意楼还来了一位神秘客人。此人身形瘦削,戴一顶斗笠,遮住头脸,粗麻布僧衣,挂了一串长念珠。祁听鸿怕他搞鬼,趁他没进院门,远远地叫道:“这位大师,有何贵干?”
那名僧人取下斗笠,露出正脸。竟然是应文大师。祁听鸿吃了一惊,道:“发生什么了?”
这也无怪他惊讶。曾经建文帝慈眉善目,心宽体胖,就算困在明王寺,将养得也比别人更肥。如今不到半月居然瘦了一大圈,堪称形销骨立了。
武林盟众人闻声出来,也不招呼,带点敌视地看着建文帝。应文大师合十一礼,苦笑道:“贫僧有两件事相求。”
祁听鸿道:“什么事,说吧。”
应文大师道:“我听闻有二位侠士因我就义,希望能为他俩念一段往生咒。”
祁听鸿冷道:“免了。”
其他人还以为建文是突围出来的,只有祁听鸿知道,建文帝是丢下全军,趁乱悄悄跑了。应文大师看他神色不虞,又深深行了一礼,说道:“祁小友,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但我的确是念他们恩情。这咒语很短,也不占时间。”
僵持了好一会,祁听鸿服软道:“请进吧。”
他仍旧怕应文和尚作妖,死死盯着。只见应文和尚细细洗干净手,燃香,胡跪合掌,念了一段梵文。
冬天水很冷,应文和尚双手冻红了。祁听鸿再仔细一看,见他手背长了一块冻疮。
不单单是冻疮,也不单单是消瘦,应文的言谈举止也不一样了。以前应文再怎么落魄,永远有点天真和倨傲。亲切也好,仁慈也好,都比较矜持,居高临下,皇太孙习气。
如今他突然像跌进凡尘,变得沉静了。祁听鸿心里涌上一种不太妙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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