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和苗春并肩跪下。他熟悉的玄色衣摆出现在视野里,这件是朱棣歇息穿的常服。他前脚才到府衙,朱棣后脚跟来了,肯定没时间换更摆架子的龙袍。
句羊定定神,说:“句羊拜见陛下。”余下众人跟着拜倒。朱棣走到近前,清清嗓子。众人屏息静听,朱棣说:“唉,天冷了,句大人跪着作甚?”
句羊余光瞟见之处,苗春嘴角一下由翘转平。
朱棣伸出右手,把句羊拉起来。朱棣另一边手抓着一个小瓷瓶子,见句羊不大憔悴,他不动声色地把瓶子推回袖中。这是“月中散”的解药。
句羊道:“多谢陛下。”朱棣讪讪放开他手腕,道:“外面风大,进屋罢。”
他们一前一后走回堂屋,片雪卫一干人低眉顺眼,从地上爬起来,也跟着回屋。朱棣四下打量,感慨道:“好久没来了。”
句羊道:“是苗同知做事不让陛下费心。”
朱棣摇摇头,笑道:“句大人出去玩一趟,讲话变假了。”句羊道:“句羊不敢。”
朱棣哈哈一笑,说道:“苗春是你属下,奉承他干嘛?”
片雪卫个个都是人精,大家都听懂了。朱棣指指堂屋的桌椅、柜子,又说:“看吧,句大人在的时候,角角落落一点儿灰都没有。现在都结蜘蛛网了。”
苗春赶紧拿了笤帚扫地。朱棣大马金刀地坐下,对白鹰一招手。白鹰扑棱棱飞到他手臂上,就和当年打猎时一样。
朱棣捏捏白鹰的喙,捏捏爪子,白鹰毫不反抗,倚偎在朱棣手中。朱棣比刚才放松得多,开起玩笑,意有所指地对那白鹰道:“这些天乖不乖?”
句羊不响。朱棣如果直接问他,他是非答不可。但朱棣借逗鹰的名义逗他,他就不用讲话了。
朱棣又道:“飞来飞去,还是这里好吧?”
句羊仍旧不响。朱棣自娱自乐半天,大笑道:“句大人还是这副模样。”
句羊这才开口道:“是。”
朱棣往椅背上一靠,道:“句大人,有啥新鲜事,讲给朕听听?”
句羊回忆道:“有个卖糕饼的店主,有天提菜刀来杀句羊。”
朱棣奇道:“你怎么惹了他了?”
句羊道:“句羊把御膳方子拿出去卖了,生意比较好。”
朱棣笑得直打跌:“真想不到,句大人还干这种事情。”抹着眼泪又道:“一个卖饼的,跟句大人交手,是十死无生吧?”
句羊道:“不是。句羊那时有伤在身,用不了内力。”
朱棣收敛笑容,说:“噢。”句羊又道:“真要打起来的话,句羊大概只有九成胜算。”
朱棣松了口气,又笑道:“句大人还是厉害的。”
他们一来一去聊天,其他人全然插不进话,站在边上眼观鼻鼻观心。朱棣玩儿够了,把白鹰放回架上,问:“句大人,有没有给朕带礼物?”
句羊心念微转,悄悄抬眼,看见朱棣正用一种审视的眼光冷冷看着他。
他的确给朱棣带过一样东西。一排纸雁。看神情,朱棣应当是收到了。
句羊心底一寒,道:“句羊身无分文,实在买不起什么贵重东西。”
朱棣面色稍微缓和:“堂堂一个指挥使,怎么做得那么可怜?”解下玉佩,丢到句羊手里,说道:“拿去吧,这是……这是……朕也不记得叫啥玉了,反正是好东西。”句羊磕头谢赏。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