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陈旧斑驳的天花板。动了动身体，黎许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腿上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被包扎好了。
而林应安就趴在他的床边，手里还握着一卷绷带，就这么睡着了。
黎许撑着床板坐起来，林应安一下子惊醒了。
“队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头晕吗？要喝水吗？”
“我……没事。”黎许的脑袋还有些沉甸甸的，“这里是什么地方？”
“算是我个人的秘密据点吧。”林应安笑了笑，“幸好这里离仓库很近，要不然的话……”
林应安低下头不说话了，黎许看到他的手在发抖。
“我这不是没事吗？”黎许握住了林应安的手，温和地说。
“你差一点，差一点就——！”林应安突然拔高了声音，颤抖着说，“都是我害的，要是我昨天晚上多留意一下，你就不会……”
“你不该救我的。”黎许低垂眼帘，“侯典会因此怀疑你。”
“所以呢？所以你为了不让我被怀疑，自己跳出来当我的替罪羊吗！”林应安狠狠地砸了桌子一下，发出了一声巨响。
过了好一会儿，黎许才开口，“我不是你的替罪羊，我会去迦南……本来就是为了在菖蒲组卧底的。”
林应安的表情凝固了，“什么？”
“侯典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只不过是先你一步暴露了而已。”黎许低声说，避开了林应安投来的视线，“抱歉，一直没有告诉你。”
“那明知道自己已经暴露，还故意约我去迦南又是怎么回事？”林应安逼问道，“这也是‘只不过’吗？还有那起连环杀人案，为什么你从来没提过伤痕上留下的是我匕首的图案？还说你早就不负责那起案子了！”
黎许沉默着没有应声。
“你说话啊，队长！”林应安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声音里透着绝望，“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如果当时侯典没有走……你会死的啊！”
“就算那样……”黎许声音沙哑地开了口，“就算那样，我也不能让你成为弃子。”
林应安愣住了。弃子，他突然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黎许明明是个那样洁身自好的人，为什么会有当男妓的“爱好”？
警局明明已经派了他做卧底，为什么还要派他的队长来？
为什么近几个月来他只能联系到黎许，却总是联系不上警局的其他人？
林应安一直不愿相信、不愿面对的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那就是已经不再有人相信他，警方已经将他放弃了。
黎许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故意露出马脚，以自己的暴露换取侯典对他的信任。
“你是傻子吗！操！”林应安大吼一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从那时候就是……像个傻子一样毫无理由地相信我。为什么啊，就像所有人一样把我放着不管不行吗？为什么非要把我拉出来，就让我烂在黑暗里不行吗！”
林应安说不下去了，他趴在床上呜咽起来。
这一刻，林应安又变回了警校那个躲在树下阴影里的少年，浑身带刺却又脆弱不堪。期待着别人的信任，却又害怕被抛弃。
“你答应过的。”林应安呜咽着，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音节，“你当初明明答应过我的，绝对不会抛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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