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有趣多了。他记得寒无见爱看戏剧,现在不怎么喜欢了好像,可能是在生活上见够了悲欢离合了。他恐怕也不会喜欢这出剧,只是闹剧,他把自己当一个教训人的长辈,他在谢余面前就不是长辈!他想跟谢余跑掉,以为在门前站几个月他就会原谅他了,以为理所当然,以为他谢兰因就会一点不在乎,以为他谢兰因是他寒无见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谢兰因起床给自己倒茶喝,结果失手把杯子跌碎了,惊醒了候在门外的宫人,对方隔着门细若蚊蝇地问他:“陛下,您怎么?”
“没事。”谢兰因能听见外面草丛里嘶声鸣叫的秋虫。入秋了,手指碰哪里都像裹着霜雾。
“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寅时。”
寅时。他睡了吗?
谢兰因觉得自己一晚上想了很多了,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寒无见说他了解他,这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但他确实希望……他了解他,又害怕。
“叫人进来伺候梳洗。”谢兰因道。
寒无见没有睡。
他趴在窗前桌子上,胳膊下是一杆瘦竹影和半轮月亮。他现在已经十分后悔白天的举动了,有些意气用事了,不知道兰因还要怎么胡思乱想他,他应该对兰因再耐心点,何况根源本来就是他,如果兰因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一个暧昧不清的求情逃脱,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何滋味,就算再通其中情理,心里也绝不会好受。
林伯把燃尽的蜡烛从灯罩里换走,顺便为他披衣,打断了他的思路。
寒无见“啊”了一声,低声说不用,问了一下时间,没想到熬了这么久,似乎要把水声都熬干了。寒无见问:“他是不是要上朝了?”
他是自说自话,所以林伯不回复他,也怕打扰他心神,只是劝他睡一会。
“好的,”寒无见道,“您也注意休息,您身体越发不好了。”
谢兰因午时议完事,先去睡了会儿觉。起来还没用膳,先把两个时辰后的议事推了。问就说去贵妃处了,听闻爱妃身体有恙,所以陛下火急火燎去了贵妃宫里,在那边一并用膳。
柳楚楚刚沐浴完,还没上妆呢,谢兰因忽然过来了,把她吓了一跳,好在她对这种事已经有经验到见怪不怪了。她熟练地装出惊喜的样子迎出去,谢兰因也是睁着眼都能对这幅憔悴的模样作出深情的姿态。
柳楚楚暗自呼一口气,说明暴君今天心情不错,她不用太担心受怕了。
一边准备膳食,她一边招呼撩拨他,努力化解两人之间若隐若现的坚冰壁垒:“陛下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忙事吗,怎么忽然就过来了,那些大人怕不是又要说楚楚许多坏话。”
谢兰因笑的仿佛春风拂面:“爱妃此言差矣。朕只信爱妃一个人的,那些老顽固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好了。爱妃可不是会介意这种事的人吧?”
柳楚楚笑:“……这是当然,臣妾受宠若惊。”
“爱妃不要生气,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他把柳楚楚揽进怀里,像随便拨弄什么物品一样,“爱妃怎么不说话?难道病得很严重,连话都不会说了?”
她叫人去说自己病了,但没想到谢兰因来得这样快,她只怕要被祸国妖妃这个名头再圈上好一阵子,她皮笑肉不笑:“多谢陛下关爱,臣妾只是伤寒,不碍事。”
“哦?那怎么会想到来请朕?”
“陛下这还要问,”她作出小女儿情态,“臣妾只是思念陛下。”
“原来是这样,”他哈哈大笑起来,“那今天半日朕都陪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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