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因撩开后面拉起的布幔,里面灰黑一片,只能隐约看见一些废弃木箱和用过的木料,都不像藏人的样子。
谢兰因道:“拿灯来。”
一个小太监弯腰去捧寒无见旁边的油灯。
寒无见冷然止住他:“陛下拿走它我就没办法看书了。”
小太监被唬住了。寒无见声音放得很低:“陛下还是请走吧,这里有辱陛下尊驾。”
谢兰因走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寒无见,一把掐住了寒无见的脖子:“你又在瞒着我什么,你觉得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他掐的并不用力,但寒无见仍然感到呼吸困难。他被迫仰起脖子,谢兰因能感受到手掌下他上下不住浮动的喉结。
外人看来谢兰因似乎是真的打算掐死寒无见,如梦扑过来拉住谢兰因衣角,求他:“陛下,求您放了寒公子,他真的重病在身,他……”
谢兰因不耐烦地踢开她,换而抓住了寒无见的衣襟,眼睛对上寒无见的眼睛,声音压得低而凶狠,只有二人才能听清:“再不会有下次了,下次就把你们碎尸万段,你和他一起死,你全族跟他一起陪葬,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寒无见的手迅速抖了起来。
“回去。”谢兰因把他推回床上,话是对着门口跪的快冻僵的宫人说的。宫人摇摇晃晃站起来,跟喝酒了一样,但很好站好了端好了仪态。
谢兰因走到门口,复回头看寒无见一眼。寒无见正摸索着从床上重新爬起来,像是灯照不到他眼前一样。
谢兰因把手里的浮屠木砸了过去,扔到他身上:“你要我走,那我以后定不会再来。这种廉价玩意儿也只有你会留着。再有下次,不要再拿它跪着求我见你,死也不要。”
谢兰因掉头走了。
寒无见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叫他:“兰因?”谢兰因已经走了。
寒无见撑着爬起来,下床,眼前一阵阵发黑,兰因走远了,但他的话似乎还在耳畔,他已经明白不了那些话的意思了,只是觉得疼痛,像是心里有一道愈来愈深的伤口,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让他离开。
他跌跌撞撞走向门口,扶住门框,还没迈出一步,一口血吐了出来,鲜血映在阶上的雪白上,像是缓缓绽放的花骨。
如梦过来扶他,惊叫:“天啊,公子你怎么吐这么多血,谢余公子您快来呀!”
寒无见倚着门坐下来,后脑靠着门框,仰起头,眼眶红了,“如梦姑娘,我什么也做不好。”
“不要说这种话,哎呀,您起来吧,让我把门关上,到屋里去吧,奴婢求您了。”
谢余走到他跟前,道:“他不会回来了。”像是要为自己佐证,他朝黑暗更深处的大雪看了一眼。
寒无见道:“你走吧。”
谢余蹲下来,帮他擦掉嘴角的鲜血:“我去帮你杀了他。他不回来我就帮你杀了他。”
寒无见摇摇头:“你走吧,别再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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