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黎修明的语气，他和这个心理医生似乎相互认识。第一次被黎修明带至熟人面前、以恋人的身份介绍，就仿佛对方将自己的世界一点点展示给他、完全接纳了他一般。
“这位就是你的恋人？是叫杨烨对吗？”吴松云笑着，和杨烨握了握手。“杨先生你好，我姓吴，你怎样称呼我都行。”
杨烨嘴唇动了动，“那……我直接叫你医生，可以吗？”
对方似乎被他逗笑了。“当然，”吴松云说，“我们今天只是简单地聊一聊……嗯……你儿子的事情，不用那么紧张。”
黎修明轻拍杨烨的肩，俯身道：“亲爱的，需要我回避吗？”
原本因为黎修明在身边而感到不好意思，但听对方这样说，杨烨反倒愈发愧疚。忙拉住他的衣襟，小声说：“不用了，你又不是外人。”
于是便形成杨烨与黎修明并排坐着咨询的局面。吴松云掏出记录册，翻开一页，问：“杨先生，据我的了解，你是因为你儿子的事情来问的吧？具体是什么事呢？”
黎修明……没有把具体的事情告诉医生吗？
杨烨侧眼看向黎修明，对方捏住他的手，传递来一丝安心感。定了定神，杨烨缓缓开口：“我……我儿子他……似乎喜欢我。”
好在吴松云并没有显示出惊讶的样子，似乎已司空见惯，他一边在本子上沙沙地作记录，一边问：“你的儿子多大了？”
“十七岁，快十八了。”
“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就是……最近几个月。”
天翻地覆的几个月，杨卓对他从极致的恨变成扭曲的爱，简直如同做梦一般。
“这倒是有点少见。”吴松云记录的笔短暂停顿，“一般来说，儿子通常会产生恋母情结，而非恋父。而且这种感情在幼年的时候就已经产生苗头，可是您的儿子会突然间对您这个父亲产生类似于爱恋的情绪，是因为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因为……黎修明的出现？杨烨咬了咬嘴唇，但是这怎么也说不通啊。
“我来帮忙补充一下吧，”黎修明突然在一旁微笑地开口，“准确来说，小烨应该算是他儿子的母亲，因为他……其实是个双性人。”
吴松云的眼睛瞪大了。
“要不……你还是把事情详细地告诉我吧。”他揉了揉太阳穴，一副无奈的表情，“包括你和你儿子先前的情况。”
杨烨慢吞吞陈述完自己和儿子的过去，就像翻阅完半部人生，从回忆里抬起头时，他发现日光正斜。
虽然因为黎修明也在，所以剖析自己内心时多少有些紧张，但好在男人始终通过亲密的肢体语言宽慰他，甚至在讲到伤心处时还会将他紧紧搂住。磕磕绊绊地倾吐出这些年来的经历，同时感到自己距离黎修明更近了几分。
吴松云耐心听完杨烨的讲述，记录册上也已被密密麻麻的信息填满，“你的这种情况……确实很复杂。”
“那……”杨烨内心一紧。
“你和你的儿子过去的关系并不合，也就是说，他在童年时期并没有得到足够的爱。同时，那时的你是以‘父亲’的形象出现在他心里的，他对于身为同性且是权威的你表现出的是一种极度的憎恨和抵抗。而且，很有可能对那位从未见过面的母亲产生移情。这些都符合俄狄浦斯情结的表征。”
“但是，”吴松云手中的笔轻敲纸面，“由于你特殊的个人状况，在向儿子坦白一切以后，你在他心里的身份就颠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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