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身一变追着求爱,而以往放浪形骸的那位,现在畏畏缩缩,躲进空壳里不敢出来。
许直行将下唇咬出了裂痕,血丝浸入口腔,唯有靠着猩咸刺激,才能勉强吊起精神与对方交谈。
生不如死的感觉他尝过两次,一次是三年前:“许直行”这个名字一笔一画落于离婚协议书上,他亲手为自己盖棺送葬;一次是现在,一墙之隔,双方燎燃烈火,伸出手就能触碰的距离,他却没资格占有。
“所以呢?彭南生,你今天招惹我,明天招惹我,后天招惹我…易感期就三天,清醒后又准备用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把我推开吧?”
郁结于心的芥蒂割据情绪已久,而今终究是挑明了问出口。
他索性也不继续扮什么有苦难言的颓废人设,更不习惯性站在对方立场上找借口,这一刻,
正在当下,他完完全全只为自己委屈。
或是在替三年的自己悲鸣,或是信息素扰乱了心智神经,许直行一股脑地、大声质问:“彭南生,你以什么身份和我上床啊?”
你以什么身份陪我度过易感期?
没名没分的行为亦如空头支票。
抵死缠绵又如何?肢体留下印记又有什么用?醒来就忘,穿戴整齐后依旧光鲜亮丽,说不认账就不认账。
糊弄关系,含混界限多简单,人人求之不得,只剩傻瓜苦苦寻求答案。
许直行自讽一笑,唯有死死抵靠着门板才能勉强支撑这副狂躁的身躯。
他眼睛空洞,望着吊灯上的一缕灰尘,忽觉自己的感情也是这样微小:“我现在是一副像畜生的样子...但我知道自己要什么,你知道么?”
多得数不尽的问题带着山呼海啸之势顶头将彭南生淹没,他变成一台突发故障的机器,脑中所有的神经交错如麻。
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一开始确实在竭力回避这个问题,或者说,根本不敢考虑这个问题。
因为他再承担不起错第二次的代价了。
和普通情侣分手不同,彭南生与许直行之间牵扯出一笔七年的账。这个跨度长得没法用数量单位衡量,从青涩校园浓情蜜意到后来困在家庭里摔得遍体鳞伤,幸福过,痛苦过,自救过,也挣扎过。
用爱或不爱来作结论实在太浅薄了。
是私定终身,从恋爱到结婚并孕有一个小孩的关系,是沉冷三年,相互痛到失去五感知觉,撕心裂肺哭着走向决裂的离异关系,也是再见犹殇,进一步徘徊不决,退一步又比死还难受的藕断丝连关系。
今时往昔,是非恩怨错综复杂,想得深了是庸人自扰,想得浅了怕后悔不甘。
于是彭南生选择跟感觉走,凭感觉今天非要出现在这里不可,凭感觉他们两个还没彻底玩完。
他就像蒙着眼罩在虚空中惘然若失的人,以为兜圈即是宿命,却不曾想,峰回路转,还是绕到了许直行面前。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越来越震耳欲聋:
不!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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