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嘶哑而嘲哳,与那天的肉块如出一辙。
“真可怜,爱上了一个没有心又喜新厌旧的老不死。你看,他新找的小家伙多年轻,比你这具已经走向衰老的肉体可新鲜多了。”
“牧峥,多可怜的牧峥,被一个活了亿万年的老怪物用他那用寿命堆砌出来的、泛着腐朽味道的见闻和披着华美外皮的腐臭皮囊迷惑。”
那声音在他脑中啧啧作响。
牧峥神色微怔,他几乎可以确定,那天谢以宴带他去见的那个诡异生物,似乎用了什么特殊的办法,在他脑中留下了东西。
而在今天,这个东西被激活了。
牧峥向来都是聪明的,他知道这时候找上他的东西,定然是不怀好意。
可他看着面前相谈盛欢的两人,拇指忍不住扣在中指的第二指节上。
——哪怕是与虎谋皮。
从这个怪物口中,他终于得知了谢以宴的来历。
“他叫宴,我们都是这么叫他。”
“他和我一样,是旧神。”
“旧神是什么?旧神不是什么,仅仅是旧日的神明。我们诞生在世界诞生之初——我不是说局限于一个时空的‘世界’,而是最原初、最原初的世界……事实上,那时候所有的时空,都不过是我们身旁游弋的‘小鱼’。它们称我们为‘父’。我们观察着它们,呵护着它们,就像照料着自己的花园。”
“可是小鱼也是要长大的,它们从能量团衍化成了一个个真正的世界,诞生了所谓的秩序、规则、或者说天道。它们不再是懵懵懂懂的小鱼,它们也不再需要‘父’了。”
“我们从父神变成了旧神,而凌驾在亿万宇宙之上的真正的世界意识,也不再需要神明了。”
“最终审判落下,‘父’被永远留在了过去,旧神也是,除了宴。”
“那你是如何存活?”牧峥问他。
“活?你认为我现在这样是活着吗?”那怪物像是听到了究极玩笑一般,嘶哑地笑了起来,宛如破了风的风箱。
“如你所见,我为了‘活’下来,将无数时空的核心与我的意志捆绑,我死了,那些小鱼就都得死。”
“所以祂只能让我活下来,可很快我就为我的自作聪明付出了代价。”怪物说着,哈哈大笑起来,“祂挖下我的神核,碾碎我的躯体,把我锁在一个核心早已湮灭的世界中,然后源源不断地从我身上抽去能量供给那些和我绑定的世界。”
牧峥想起那个大到不可思议的赤红大陆,想起陆地上遍地的、宛如血管般的红色枯木……原来那仅仅只是为一个人设置的囚牢,而这个囚牢之上,依附着无数靠着吸囚徒之血为生的世界。
“那些世界为什么需要你的力量?”他问。
“不,它们不需要。”
肉块怪笑着回答:“只是我的小聪明冒犯了祂,所以祂以折磨我为乐而已。”
祂是谁?
——凌驾在亿万世界之上,凌驾在万千旧神之上的,最初意志。
可祂为什么又留下谢以宴呢?
没有为什么,或许只是因为有趣。
又或许那个传闻是真的。
——什么传闻?
谢以宴是他创造的第一个生命。
牧峥知道,这自称是旧神的怪物这么大费周章地联系他,自然有他的目的。
但他却没想到怪物的野心比他想得更大。
起初牧峥以为怪物之所以找上自己,是因为他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后面怪物告诉他,仅仅只是因为牧峥是这千万年来他唯一一个见到的人而已——谢以宴除外。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