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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千里皮肤白,五大三粗的汉子在他手臂上抓出青紫色的指痕,生辣辣地疼,他的眼泪前几天都流尽了,这会儿真是一点儿也不想哭,只冷着声音重复:“不是,我拿完东西就出来。”

包工头没想到半大不小的男孩软硬不吃,骂道:“嘿你——”

“怎么回事?” 一个穿西装的男人闻声走过来,包工头简单说了几句,男人嫌麻烦,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道:“行了行了,让他速战速决,待会有城建部的领导过来视察,这片地可不能出丁点差错。”

更不能出什么民生新闻。

包工头也知道了其中利害,一改臭脸,对那男人哈腰点头,给梁千里让路。

庭院里的铃兰和夏栀子依旧繁盛,凌乱枝叶无人修剪透出一种荼蘼的荒芜和颓败。

骨朵硕大的紫荆被夜里的雨水打落一地,二郎神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这么多天没顾得上不知道有没有挨饿,是不是又被巷口的几只大野狗欺负。

水缸里养的睡莲娇气,早化作一缕飘香的花魂,金鱼与它相依为命,肚皮泛白,浮在水面,鱼眼空洞。

梁千里心口发酸,隐隐胀痛,表情却麻木冷漠,他什么都想守住,但什么也守不住。

收回余光,动作利索地拿了几套换洗衣物和许子娟最经常用的那只小木音响,那是她学生送的,这些年许子娟很是珍爱。

走出庭院,男孩还是没有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长大的地方,市里来监工的人正在给包工头发烟。

也许再过不久,这里就会变成热闹的商业街、电影院、商场、别墅区……

可他来不及伤感忧愁,因为还有更沉重的担子压在他肩上。

科室里的医生护士都认识那个八号病房瘦而清秀的男孩子,黝黑眼睛里是这个年纪几乎不会见到的坚韧和倔,干活很细致,比专业的陪护还耐心认真。

说话也温柔,每次给八号床病人打针,男孩子都会轻声求护士:“姐姐轻一点,我阿婆很怕疼。”

便是见惯生离死别的护士长在巡房看见这一幕也不得不动了恻隐之心,上夜班时候常常从家里把给儿子准备的牛奶水果带来过来给他。

那男孩儿实在太瘦了,胳膊和小腿干枯巴巴,瞳仁黑亮中透出与年纪不符的沧桑和痛苦,望者心惊。

来探望许子娟的人不少,一些邻居、以前的学生。

苦难是最好的催熟剂,从天真烂漫到学会哀喜不形于色只需要一夜时间。

每当有人来探视,梁千里下意识地收好自己脸上人不人鬼不鬼的麻木神色,面色线条尽量放得柔和。

并不是什么自尊心作祟。

是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这些向他伸出援手之人的错,别人施予善心,但没有理由要就此承担他心里汹涌的丧气和颓唐。

他在心里可以有一百个理由怨天一千个理由尤人,但不能把自己的委屈和烦躁发泄在别人身上。

梁本清都看在眼里,对他洞察人情的早熟讶异,更多是心疼。

李涛和李觉晓时不时会拿水果牛奶和营养品过来,梁千里给两人到了杯水,原本软细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熬夜变得沙哑:“李叔下次不要再带东西啦。”

毕竟他们的房子也要被拆了,重新安置无论对哪个家庭都是个沉重的负担。

李涛一时之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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