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血珠顺着牙齿与手腕相交缝隙冒出,坠落后跌破在地,绽出一朵朵颓靡诡艳的血花,但魔尊依旧一动不动,没有松开掐住凌如霜的手。
即使中间隔着几十年的时光,但他们都是段成璧,一样的不畏死,不怕疼,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东西阻碍了他,什么东西就会作为敌人被毫不留情地消灭,包括自己。
但在梵乐声中,魔尊掐住凌如霜的手指也未再收紧一分。
不是不想,而是“想不起来”。
绕梁的黄钟大吕、佛号诵唱如一只无形大手,将他内心所有升腾的杀意悉数抚平。
连杀意都没有了,又谈何杀人?
但他仅仅挑了下眉,并未就此放弃,依旧维持着这个姿势,与少年的自己僵持。
直到此刻,他表现得依旧从容闲适,无视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腕,连嘲讽也是嗓音缓缓,如潮汐在月夜下暗流:
“就为这么一个疯女人,把自己搞成狗都不如的样子,还和这种货色结交,你倒是出息。”
少年不语,只腮帮子发狠,咬得更深,连眼神都泛着凶兽的猩红。
魔尊自顾自地说下去:
“咬人?的确,你活得不就像一条狗么,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凌如霜高兴了给你块肉骨头,就颠颠乐上好几天,不高兴了踹你两脚,下次又巴巴贴上去。
可笑你还被她蒙在鼓里,不知道世界上最恨你的人就是她。”
无辜躺枪的“这种货色”虞渊一边笔走龙蛇地画阵,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就冲你对少年段成璧骂的那些话,世界上最恨他的人应该是他自己才对。
反正若是他面对年少的自己,夸都来不及,肯定说不出这样的话。
“她恨你恨得连死都不舍得你死,而是带走你身边的一切,再诅咒你,永远活在世上。你是有多蠢多可怜,才会抱着她偶尔施舍的一点骨头,当成她对你的母子之情?”
听到这句话,少年段成璧如何反应虞渊不知,但他却猝然瞪大眼,朝这边投来目光。
原著里魔尊他娘早死一事似乎另有隐情,看这架势,魔尊是真恨他娘,恨到要冒着生命危险斩心魔的地步。
虞渊也曾听说有修士会主动入心魔境斩杀心魔。
但心魔这东西实在太过玄乎,一旦斩错损害的便是自身道心。
心魔境内一切人或事都有可能是心魔本体,不一定是你最恨最惧的人,亦或最不愿忆及的事,也有可能是街上与你擦肩而过的路人,甚至自己本身就是心魔而不自知的也大有人在。
最令人头疼的一点是,它不会固定在一个角色身上,而是时刻在变化。
要是不幸遇到这种情况,斩还是不斩就成了个大问题。
斩吧,把剑对准自己,万一弄错了或者心魔提前跑了,可就真成自杀了;不斩吧,又要一辈子受心魔困扰,修为止步境界下跌都只算好结果。
所以古往今来,敢于入境斩心魔的人寥寥无几。
但魔尊毕竟是男主,所以根据剧情,虞渊绝望地判断他不仅斩了,还有可能斩对了。
所以凌如霜必死无疑了?
他一心二用,手上一抖,阵法符文黯淡,差点前功尽弃,屋内乐声已逐渐衰弱,少年段成璧暂时放弃魔尊的手腕,抬头高声喊道:
“刚才那种符呢,还有吗!”
阵法铭文还未绘完,虞渊脱不开身,也火急火燎朝门里吼道:
“没了,你倒是别和他聊了快想办法让他松手,带你娘出来啊!”
“我和他说过一句话吗,你以为我没想,我牙都咬酸了他不松手我有什么办法!”
“你咬他有什么用你挠他胳肢窝啊实在不行就踹他下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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