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得皮开肉绽的伤口,边默默注视着那场由它引发的小范围雪崩。
人类们不像雪豹一样,有厚实耐摔的皮毛、平衡身体的尾巴,他们在断崖面前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潮水般的雪墙淹没了。
或许等到明年开春,冰雪初融时,他们会化作雪山下的养分,滋养崖底的耐寒植物。
声势浩大的雪雾随着雪花慢慢往下落,雪山又恢复了平静。
雪豹抖了抖身上的雪粒,步伐缓慢地朝自己的领地走去。
无论是什么品种的野兽,都怕极了带着工具的人类。
雪豹的母亲和兄弟便是在一年前的冬天被偷猎者们逮住的。
那天它正叼着豹生中第一次独立抓到的岩羊往回赶,然而在快回到石头窝旁时,雪豹却闻见了极为浓重的血腥味。
那不是他们常捕猎的高原兔、旱獭等小型动物的味道,反而更像是自己受伤时才会闻到的血腥味。
它谨慎地在窝外的乱石里等了十几分钟,确认窝里没有其他兽类的呼吸与走动声后,雪豹这才将叼着被自己咬断脖子的岩羊,快步跑回了石头窝。
窝里有人类生火的痕迹,地上还乱七八糟地丢了些塑料和金属垃圾。
已经灭了的篝火旁摞着几具被割了头、爪、尾,又剥了皮的动物尸体。
那是雪豹的母亲、与还没学会独自捕猎的弟弟妹妹们。
在荒凉、食物稀缺的高原上,所有的动物都做好了活不到太阳第二次升起的机会。
雪豹来不及伤心,它在母豹、兄弟们的肉块腐坏发臭之前,将它们撕咬开藏好。
靠着岩羊与同族果腹,雪豹将将捱过了那个漫长而孤独的冬天。
这是雪豹独自生活以来的第二个冬天,今天是它在河水冻住后的第一次外出捕猎,却倒霉地碰见了偷猎者。
尽管侥幸从他们手底下逃脱了,雪豹大概率也难以活过这个冬天——因为它伤得实在太重了。
内脏被摔得隐隐作痛,后腿的伤口还在持续冒血,浓烈的腥味随时可能引来其他类似藏獒、藏马熊之类的天敌。
尽管雪豹的抗摔能力优越,但在摔下悬崖时大概还是受了些内伤,以至于它的动作比平时要缓慢数倍,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全身剧痛乏力。
它饿着肚子,眼见太阳起落了各一次,距离全盛时期只需走上半日路程的领地边缘,也还有十几座山头的距离。
雪下得越来越大,雪雾明明像烟一般朦胧,当它扎在雪豹的眼皮和鼻子上时,却刺得像天敌的利爪似的,刮得它生疼。
雪豹越走越慢,实在没力气了,就干脆找了块背风的石头躺下,将冻得有些僵硬的长尾巴垫在脑袋底下,静静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它在失去意识前似乎听见了狼嚎声。
……死在这种从猎物屁股开始进食的傻逼物种手里,真是豹生之耻。
.
“啪!”
炸开的火星子弹在雪豹的毛皮上,将它烫醒了。
雪豹警惕地炸开毛,弯起脊背,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吼声。
它观察着眼前这间烧着篝火的无窗石屋,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为何没死。
雪豹下意识想跳起来打滚,却被脖子上粗得过分的链子给一把拉了回来,险些压到伤腿。
不对——
在篝火的照明下,雪豹看见自己的脖子上带了条栓着链子的金属项圈,后腿的伤处也被不知名的东西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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