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昔没上去打扰。
而是往里面继续走了一段路。
随后见到了当初那小孩的家。
木头栅栏围起来的几座房子都塌了。房梁倾斜,被压断的木头支出尖利的刺。
院子里厚厚的凹凸不平的雪面上残留着殷红的血迹,三个屋子的门口都有。
戚昔目光微沉。
“小公子,你怎么过来了?”
宋四娘注意到了他,拿着扫帚走上前来。她打量戚昔一番,看他没什么血色的脸,不禁有些着急:
“瞧你,跑出来做什么。”
“快回去吧。外面凉,咱们这儿都有人呢。”
戚昔扬起笑:“婶子,叫我名字就好。”
宋四娘嘴巴张了张,着实叫不出来。她干脆直接道:“你家收拾完了?可要帮忙?”
戚昔点头:“收拾好了,多亏了将士们帮忙。”
“那就好。”宋四娘笑着,瞧他还看着围栏里面的几座房子,声音低了低,“这三家,昨儿个都伤了人。”
“婶子可知他们在哪儿?”
“被抬去医馆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戚昔一顿,道:“婶子,我去瞧瞧。”
“哎呀,你……”宋四娘想叫他快些回去,但看戚昔这性子,都不是她能叫得住的。
去医馆里待着也比外面待着好。她干脆指了指医馆的方向,道:“行,就在那杨树巷里的济安堂。”
“谢谢婶子。”
戚昔说完,往医馆方向去。
宋四娘瞧着他衣服都好像兜不住的身子,还是不放心喊了句:“看了早点回去,外面冷。”
戚昔回头笑笑:“知道了,婶子。”
*
医馆。
戚昔还没进门,就看到了坐在门边抱着膝盖的小孩。
他身上裹着大人穿的毛褐,露出来的手指都沾着血迹。脑袋垂着,发如枯草。左右两边的发髻一边散了,一边还虚虚绑着。
他脑门搁在膝盖上。手指把裤腿抓得很紧。肩膀耸动,瞧着在哭。
而他背后,医馆里已经堆满了人。或躺或坐,都是从房子下挖出来的伤患。
戚昔放轻脚步,走到小孩的面前。
离得近了,能听清小孩压抑的呜咽声,极细。
像无家可归的小猫崽子似的,听得戚昔恍惚。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过来,但是此刻看着人好好,心中骤然一松。
见小孩还没有注意到他。戚昔上前一步,细腻如玉的手轻轻落在了小家伙的头顶。
“哭什么?”
小孩一震,呆呆仰起头。
大得有些吓人的眼睛里,还在不停掉眼泪。
“大哥哥!”他惊讶又惶恐。
两只皲裂的小手立马将糊在脸上的泪水擦去。
不过八九岁的孩子,蜷缩起来小小的一个。
戚昔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眉眼温和:“哭什么。”
“怎么不找个地方躲冷。”见小孩不好意思收下帕子,戚昔收回搁在他头上的手。自己用帕子给他沾了沾眼泪。
小孩身子僵直,不敢动弹。大眼珠子紧张得快速转动。
“大哥哥,大哥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你也病了?”
泪水冲洗过的眼睛更为干净,里面流露出好不掩饰的关心。
明明他们只是陌生人而已。
戚昔摇摇头。
他直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爷爷呢?”
一听,小孩鼻尖一酸,嘴立马瘪了。“呜……爷爷护着我,腿、腿伤了,不让治。”
他仰头看着戚昔,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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