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好不狼狈。
军队将这群人团团围住,琵琶公主与主将翻身下马,上前逼问。逃兵们皆神色惊惧,磕磕巴巴地说出前因后果。
“那个白发剑客是疯子!是恶鬼!!巴拉提被他在城墙上用剑射死了!”
“那个人是疯子!是真的罗刹!”
“兄弟们都死在他手上了……龟兹的新王太可怕了!!”
……
在他们的嘴里,休夜以一己之力迎战联军,杀出一条血路,斩下卑陆的大将的人头。
军心溃散,他们不是第一批逃兵,却是第一批被琵琶公主逮住的逃兵。
琵琶公主神情凝重,确认了一件事。
休夜果真是个难以控制的疯子。
她压下心里曾短暂浮现过的念头,狠狠地将它沉入心底。
休夜这样的人,不能为友的话,也不能和他成为敌人。
疯子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温宿和卑陆的大军早已撤退,龟兹国外风烟滚滚,黄土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
琵琶公主牵马立于城门外,身后数十里处是静观其变的复国大军。
龟兹将士亦是她的子民,恶战才将结束,琵琶公主不想与他们自相残杀。
她仰头注视着城门上高悬的两个头颅。
瞎了一只眼的是温宿的大将,双目怒瞪的是卑陆的大将。琵琶公主见过他们,也曾进行友好地切磋,两位都是英勇的战士,强大的力士。
但此刻头颅空荡荡地挂在那里,是那么的弱小,那么的……可怜。
守城的将士看见她的第一眼便认了出来,慌忙派人去禀报休夜。
休夜听了这消息,垂着眼,没有说话。
他此时白发染血,身上染血的玄衣还未来得及换下,鲜血渗入墨色,看不分明,只有挥散不去的血腥气,周身气质肃杀冷冽,令人毛骨悚然。
一旁忠心于琵琶公主的大臣提心吊胆,生怕休夜一挥手,让人直接射箭、或是自己提了长弓一箭送公主归西。
半晌后,休夜淡淡开口:“带她进来。”
调动将士,安排粮饷,这些都是由龟兹国的将士们安排,休夜没有过多干涉,但本该由主将居住的屋子被主动安排给了他。
琵琶公主被带进来,昂首挺胸,看见上座神色冷漠气势凛冽的白发剑客, 呼吸一滞, 未语先怯场。
她道:“你们都下去。”
四周的人都是一呆,小心翼翼地看向休夜。
休夜面无表情地道:“下去。”
周围的人慌忙退下,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琵琶公主把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微沉。
由恐惧带来的臣服也许并不牢靠,但却最为深刻。
琵琶公主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休夜微微歪头:“我想做什么?……真好笑,你不在意我正在做什么,却在意我想做什么。”
他说到最后,微微笑了起来,仿佛当真觉得这件事着实可笑。
然而他的眼睛依旧黑沉沉的,不见丝毫光亮,毫无笑意。
琵琶公主汗毛倒竖,只觉得面前有一个怪物,有一个疯子,她顿了顿,试探道:“你夺走我的信物,又与我保持联络,我很难不多想。”
“那你想了什么?”
“龟兹王终究会是我。”
休夜呆了呆,忽地大笑起来,笑声在屋中盘旋回荡,前所未有的畅快。
“看来在你眼里,我是个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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