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这个畸形扭曲的仆人正抬头看向弗罗斯特先生,他的眼睛里闪着泪光,目光充满了崇慕与依恋。
洛伦·弗罗斯特低头看向科林,声音温和地说道:“你该去休息了。”
科林慢慢起身,将书籍与矮凳收好,向洛伦·弗罗斯特行礼后,缓缓离开了藏书室。
泽尼娅一直望着科林离去的背影,在他关上门后,忍不住对洛伦·弗罗斯特说道:“您待他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样。”
“不。”洛伦·弗罗斯特的声音却突然沉肃下来,“他只是仆人。”
他突然严肃下来的脸色让两个年轻的姑娘被吓到了,她们望着洛伦·弗罗斯特说不出话来。
“现在的人们总是太过轻易的使用一些词语,以至于一切都变得轻率起来。”洛伦·弗罗斯特继续说道,语气平淡且不容置疑。
“当死亡被描写过太多次,便再也不能使人落泪,当爱被随意地使用在各种情况,便失去了它的珍贵。家人是一个很庄重的词,我只有一位家人。”他将诗集搁在腿上,双手在小腹前交叉,像正式的谈话那般庄重认真地说道,“而科林,我庇护他,供给他衣食住所与安宁的生活,他也服务于我的家庭作为回报。”
洛伦·弗罗斯特看出两个姑娘受惊,他的话语重新变得温和下来:“我只有一位家人,那就是我的儿子,他过一阵子就要回来了,也许你们年轻人会更合得来。”
空气重新变得松弛下来,但洛伦·弗罗斯特的话语仍然牢牢驻扎在两位姑娘的内心。
两人在与弗罗斯特先生告别,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忍不住再次谈论起这座城堡的主人。
“弗罗斯特先生……”她们这样开口,却又同时沉寂。
该用怎样的语言来描述他?什么样的词语才能将他形容?如何才能从那双迷雾般的灰蓝色眼睛中,寻找到一点可触及的东西?
他的样貌?他的举止?他的学识?他的思想?他的情绪?他的……永远笼罩着迷雾的眼睛?
“你找到‘刺铁边境’相关的记载了吗?”在沉默良久后,泽尼娅开口问道。
“没有。”莉娅摇了摇头,那些都是真正的古代资料,词汇和用语习惯都与现代有着极大的不同,读起来吃力得很。况且,她还没来得及看多少,就被弗罗斯特先生的声音抓住了。
“弗罗斯特先生好像已经将这些书籍全部阅读过了。”莉娅感叹道,“他找起书来是那么的轻松随意,那间藏书室里的书他难道已经全部看过了吗?”
莉娅才刚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哪怕一个人夜以继日孜孜不倦地阅读,那样庞大的藏书量,也是耗尽其一生也无法看尽的。
“他博学得令人惊叹,”泽尼娅同样说道,“而且并不只是博学。”
他会骑马、会驾船、会钓鱼。如果她们之前所见到的那幅被蒙上的玫瑰是弗罗斯特先生所作,那他同样拥有令人惊叹的画技。
哪怕泽尼娅和莉娅都不懂绘画,那也并不妨碍她们从那幅画中感受到那奇异的力量:那仿佛想要一直燃烧,哪怕被灼成灰烬,却又被迫迎向死寂的红与黑;那就算卷曲也要拼命伸展的叶;那野性锋利的尖刺,与尖刺干涸断口的痕迹……
而泽尼娅还知道一点,在她第一天从这座城堡中醒来,在清晨迷蒙的阳光下,追随着羽管键琴的乐声,一路追寻到那个坐在琴前的背影……
泽尼娅闭上眼睛,她再次想起那音乐,它们仿佛仍缭绕在她身边,将她轻柔包围。
她想起弗罗斯特先生低沉平缓的声音,想起他念诵诗歌时如同潜藏在冰面下汹涌的水流般的情感,于是她突然就明白了那天清晨为何会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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