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尼娅随着声音转过去,高热令眼珠都干涩发痛起来,眼前的场景清晰却又好像梦境般模糊。洛伦·弗罗斯特穿着一身黑色的斜襟短袍,收窄的长裤笔挺熨帖,些许银灰色装饰在缝线、领口、袖口、衣摆……衬着他乌黑的发,还有几缕夹杂其中的银灰色。
她恍惚着感觉到熟悉,但胀痛的眼珠令她不得不闭上眼。
“来,坐起来一点。”她听见莉娅的声音,莉娅柔软的手臂正小心地试着把她搀起来。
泽尼娅撑着酸软疲乏的身体向上靠了靠,身后被莉娅塞了个枕头。她倚在柔软的缎面上,松懈下来的脖颈再一次本能地追逐着熟悉的身影。
洛伦·弗罗斯特手中持着一支一指长的锥底药剂瓶,棕褐色的玻璃瓶身线条流畅如一只圆肩花瓶,在收窄的瓶颈处系着一条细细的金属链,金属链上伸出两条分叉,一条用来随身悬挂,另一条连接着瓶盖。
金绿色的猫眼石在灯光下晃出细细的白色瞳线,戴着它的手指苍白修长,像打磨光润的玉……或骨。
不应该是这样的。泽尼娅下意识想到。那只手不应该是这样的,它光洁、干净,修长但绝没有这样瘦长,也绝不是这样的苍白。
这双手打开药剂瓶,精准地向水杯中滴入三滴半透明的茶色液体。是这样利落流畅的,泽尼娅又恍惚起来,她对这一切感觉到熟悉,却又不知道这熟悉感来源于何处……
泽尼娅接过递到面前的白瓷杯,杯壁温热发烫,持着杯身的指尖冰凉。
入口的液体没有药剂苦涩或古怪的味道,杯中盛的并不是清水,而是清甜微辣的蜂蜜姜茶。茶水微烫,却并不浓郁。恰到好处的掩盖了药剂的味道,同时也甘润地缓解了喉咙的干渴。
“睡吧,没什么可担心的。”洛伦·弗罗斯特的声音平静到近乎淡薄,可这却让泽尼娅一下安了心。她闭上眼睛,像跌入云层一样跌入梦境。
……
“没什么可担心的。”洛伦·佛里思特公爵的声音一如既往,坚实如风浪中静默伫立的礁石。
可拉尼娅却无法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安心。
在契约的力量下,尤兰德不会说谎。这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吸血鬼曾说过,过去的预言皆已实现,而她现在的所行,正踏在永夜的前兆上。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她所研究出来的东西究竟代表了什么……
“你认为预言是什么?”公爵突然问道。
拉尼娅张了张嘴,她看着那双几乎从无波澜的灰蓝色眼睛,说道:“未来的可能。”
据说有目光深远的智者,能够从横跨天际的星辰之河中窥视到有关未来与命运的奥秘。他们将之以凡人可以理解的密语记载,留给后人见证其实现与否。
有关得知了未来命运,却仍不得不按照已定的步伐前进,这样的可悲故事一直有流传,仿佛人们越是极力避免反而越会向那命运靠近。
“如果预言必将实现,命运早已被刻下定数,你会放弃吗?”
拉尼娅抿了抿嘴唇,哪怕未来已经被决定好,她仍然不会就此放弃。可如果选择一搏,却愈是挣扎愈向命运靠拢呢?
“不要将判断的权利交给一个虚构的未来。”洛伦·佛里思特灰蓝色的眼睛清明透彻,“既然无论所谓的预言是否真实,我们都会按照向自己所渴望的未来努力,那又何必受它影响?”
“预言不过是在惊惧扰乱迷茫者的内心,诱使每一个渴望将它实现或恐惧于它实现的人,围绕这原本无人在意亦不存在的事物做出种种失措的举止。”
“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洛伦·佛里思特沉静地看着她,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将思考的时间留给了拉尼娅。
拉尼娅抿了抿嘴唇。她呢?她是否清楚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做什么?
创造刀剑的人最初也许只是想保护自己,害人性命的毒药有时只是在调配救命药剂时的一次错误尝试。
教会一直严令禁止对黑暗力量的研究,哪怕他们困缚于已有的知识已经太久。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更深的原因?而她……是否已经越过边界线太远?
可是她也曾从隐秘之处观察过佛里思特领现在的情况,拉尼娅并非只知待在实验室中,她见过那些逃亡者们哀戚而麻木的面孔,哪怕他们在佛里思特领中安定下来后,神情中重新出现了希望,可那仍然隐含恐惧。
没有人知道佛里思特领能否抵挡得住吸血鬼们,在罗伊斯领被攻破、三个领主逃亡、吸血鬼入侵迫在眉睫的现在,如果没有研究黑暗的力量,如果没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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