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明亮,这光芒几乎要驱逐掉他们内心的不安,让狂热重新燃起。
但厚重的阴云已然凝聚,黑暗逐渐吞噬了圆月,从月轮下方的一角,红铜色的暗影逐渐蚀去明澈的白,最后只剩一弯细窄的钩抱着一轮血色的月,像闪着利光的镰刃挥出一汪晦暗的血。
莫大的震慑在纯粹的黑暗中降临,惊恐的人们丢下被绑在火刑柱上的“女巫”,挥舞着火把逃回自己家中。
罗齐娜感受到捆缚着自己的绳索松开了,她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火堆,猩红的火焰被风劈开道路,只有焰尾撩破了她的衣摆。
凌乱的杂物绊掉了她的鞋子,但罗齐娜浑然不觉般向自己唯一的生路、向深邃的黑暗、向伯爵的城堡跑去。
通往山上的小路早已被杂草与枝蔓淹没,碎石与枯枝划破她的肌肤。黑暗里隐藏着犹如活物的阴影,窸窣诡异的声响让人分辨不出那究竟是枝叶在夜风中的碰撞还是别的什么在嚎叫。
可这些难道比山下温暖明亮的火光更可怖吗?
罗齐娜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进城堡,为她洞开一隙的大门重新在她身后合拢。
城堡的主人端坐其上,垂下的目光冷寂如霜。
她狼狈地扑到在洛伦·弗罗斯特脚下,为隐藏在黑暗中窸窣碎语的阴影瑟瑟发抖。她感受到那道俯视着自己的目光,那其中漠然的意味令她感到寒冷。
罗齐娜想将自己裹起来,但她的裙子早已被扯坏;她想靠近家中温暖的炉火,但那里已经成为她的绝命窟。她□□的脚与小腿上被石子与树枝划破,渗出的鲜血令隐藏在黑暗中的阴影们蠢蠢欲动。
伯爵俯下身,瘦长苍白的指尖延伸着弧度锋锐的尖甲,从她被扯破的领口一路向上,划过她的喉咙,抬起她的下颌,一路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
罗齐娜顺着这力道抬头,暗蓝如夜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祈求。
一滴血挂在洛伦·佛里思特的指甲尖上,他翻转手腕,使这滴血液落入罗齐娜的口中。
“我的邀请只有一次。”洛伦·弗罗斯特淡漠地说道,“用你的鲜血供养你未来的同伴,然后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伯爵转身离开了,黑暗中的阴影涌动着纠缠上罗齐娜的肢体。
她感到生命在随着热量流逝,可那浸没了她的冷意却使头脑愈加清醒,在本能的恐惧逐渐消退之后,这逐渐死去的过程竟令她感到安宁。
冰冷的、寂静的死亡将她收容。
而等到罗齐娜感到自己彻底干涸时,之前那滴落入她口中的血勃发出纯粹且黑暗的力量,重新将她充盈。
褪去的阴影为她披上一件崭新的衣裙,显出身形向新诞生的同伴伸出了手。
罗齐娜握住那只同样冰冷苍白的手从地上爬起,她已死去。
并重获新生。
……
在离开绿意繁盛水汽润泽的花房后,外面的阳光炽烈得迫使人不得不眯起眼睛,那些过于明亮的光芒穿过睫羽照入眼底,使之迅速积蓄起一层泪水。
莉娅刚闭上眼睛,突然感到腰部被重重顶了一下,被关在花房外的小马驹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出现了,此时正气咻咻地盯着她们。
两个姑娘在花房里逛的时间可不短,她们还以为这小家伙已经自己回去了,谁想到它一直在外面等着。
泽尼娅伸手试图摸摸它的头,结果小马驹一甩脑袋躲开了。
“脾气真大。”莉娅笑道。
泽尼娅眯眼瞧了瞧太阳的位置,说道:“快到午餐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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