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高祖仙逝后也仍如此。家人原想以其画作代表其人,设于家族祠堂。却不想高祖遗留的画作悉数皆是临渊先生之面目、身姿。便只得挑选一幅奉于祠中。”
堂下众人一时默默。
“当日宴升作画时,我与他玩闹,落了团墨污在此。”叶重阳指着画卷右下方一角道,“我说此画已毁,他却道,‘有画无字,寥落无趣。’宴升便在此处题诗一首,遮去了这团墨渍。”
众人顺着他所指地方看时,见是一首四言短歌,写道是:
凤飞翱翔,四海求凰。
愿配良缘,携手相将。
丹青代语,尽诉衷肠。
诉诸与何,杲杲重阳。
叶重阳随后执起案上一管毛颖,笔端蛇走,一个人物的轮廓已跃然纸上。一盏茶工夫不到,叶重阳已在原作之上添补了另一人的肖像。
只见纸上,一左一右两个青年公子并肩而坐,笑容温柔,俊逸绝伦。如并蒂双华,纤尘不染。叶重阳流连不已地摸了摸画中新添人物的面颊,用笔尖轻轻蘸了些许丹砂,在他眉心完成最后一笔点缀。
待墨迹略干一干,叶重阳仍将画轴卷好,珍而重之地纳入袖中。向覃玉儿道:“玉儿,汝乃宴升后人。虽身负家仇,情有苦衷,但你怂恿他人做下此等泯灭人性之杀戮恶行,辱没先祖,其罪当诛。我便代宴升处置,你可有话说?”
覃玉儿道:“多谢神君,玉儿早已身心俱碎,但求一死。”
叶重阳在手里聚起一团火亮,隐忍片时,终究心一横,向覃玉儿天灵盖拍去。
恰在此时,远处金光乍现,一对异鸟自云间穿梭而出,头戴宝冠,毛色斑斓,背上两翼舒张,盘绕在天际。
有人认出此鸟,大叫道:“是妙音鸟!”
几名弟子吵嚷起来:“既见了妙音鸟,莫非是无量寿佛亲临了?”
这时,一个声音从天穹传来:“叶掌门且住,本尊替她讨个情面罢。”
众人只觉声如鼎钟,传音入耳,荡击肺腑。
一名弟子叫道:“是佛尊!”说着便跪下磕头。
此时,无量佛真身已在云头显现。佛光大盛,使金乌也黯然失色。
众人只觉眼前从未如此辉煌光耀,既不能直视,也不敢直视。遂都跪伏在地。
唯有叶重阳一人,半生求入佛门而不能,此时见了无量佛尊,已全身热血如沸,连礼节也忘了,直直站在当地,双目被刺得泪如雨下也不舍得眨一下眼。
待金光融融,不再炫目,叶重阳终于看清佛尊样貌。只见无量佛尊端坐莲 座之上,眉心一朵红莲灼灼。
“啊……”叶重阳后退数步,一双眼瞳在泪光里颤。
叶重阳这一退,退到了木惜迟边上。木惜迟斜一斜视线,看到了叶重阳的鞋履。忙拉着他衣裾下摆道:“叶掌门,你糊涂了。见了佛尊怎还不下跪!”
拉了数次,见无用,只得在他膝弯猛锤一拳。叶重阳不防,果然身子一倾,跪倒在地。
只听无量寿佛道:“叶掌门,此女铸下大错,已成定局。然此身凡俗,须依凡俗法度惩裁。十日后,此女将于午时三刻问斩。届时其魂魄离身,还要劳乏叶掌门将其收容,日后照拂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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