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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贴,就是昱儿总爱啼哭,每每要人安抚许久才能好。

这日又不明不白地半夜哭了,木惜迟只得过来抱起他唱道:“孩儿小,孩儿闹,吃不够,长不高……”

兰汀在一旁道:“您总给太子唱这种混不吝的歌谣,仔细真就长不好了。”

木惜迟轻轻摇晃着道:“他才多大一点子,只会啊啊乱哭,懂得什么呢。”

兰汀道:“恐怕孩子有感应的,知道娘没了,所以伤心。”

木惜迟听了这话,想了一回,也觉有理,叹道:“这么一丁点儿个孩子就这样,可见与生俱来的重情重义。又这么难哄,恐怕长大后也是个倔骨头。”

兰汀一面将满室灯烛点亮,一面回头道:“奴婢记得文娘娘身上总戴着枚玉佩,后来也没随着入葬,公子叫人打听打听那玉佩的下落,不如就收了来留给太子,一来做个念想,二来兴许见了娘亲随身的东西,太子就不哭了。”

第二日一早,木惜迟便将此事吩咐下去,到后半晌就寻到了玉佩,拿来给太子放在枕边,果然就止了啼哭。

韶光似箭,转眼小昱儿到了牙牙学语的年纪。木惜迟教了许久,才总算学会了“爹爹”两字,可一见了皇帝,还是吓得不敢出声。

将近学龄时,木惜迟又忙着张罗给他请最好的太傅。这日,太子课毕归来,木惜迟问他学的什么,又拿他读的文章来看。看上面是罪己诏。

木惜迟点点头,道:“国君无德则民遭难。天下治乱在于一人,得获保宗庙,以微眇之身托于兆民。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见思所不及。若下不能理育众生,上以累三光之明,其不德大矣。”

兰汀在一旁做针线,闻言笑道:“太子还这么小,您给他讲那些佶屈聱牙的大道理,他如何能懂。”

木惜迟不以为意地道:“昱儿可是陛下的亲骨肉,能和一般的小孩儿比么。”

说着坐下,将小昱儿抱到膝头,“你作为太子,未来的君主,光明社稷都在你身上了。将来若能得贤臣匡助便罢,若不能也切不可为愚臣所误。因此从小就要时时反省,这也是罪己诏的深意所在。” 又问他今日作的文章在哪里。

小孩儿鼓着腮帮说:“我不懂该怎么作。我明明没有罪呀。我最大的不足就是太聪明,太可爱了。”说毕还一脸无辜地耸耸肩。

把个兰汀笑得弯腰打脚。

木惜迟抿唇看着他,半晌捂着额头道:“一个爹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一个娘又是最温婉多情的,两人都那么有分寸,从没见这么疯,这孩子到底随了谁……”

兰汀笑道:“公子嘴上虽嫌弃着太子,实际还不是当心头肉一般疼着。”

木惜迟摇摇头道:“自家孩子,再招人烦也没辙。”说毕煞有介事地深深叹一口气。

初春某日,皇帝携了众贵戚勋胄子弟外出狩猎,木惜迟伴驾随行。

皇帝命一切仪仗从简,不入行宫,以行军打仗的规格,夜晚也宿在帐篷里。

勋贵子弟第一次住帐篷,都十分不惯,连魏铨个老太监都委委屈屈嫌弃床板太硬,地方太冷。独皇帝泰然自若,毫无抱怨。

说起来褚国气象生平,也许多年没有打仗了。可皇帝并未染上一丝骄淫之气,木惜迟看在眼里,万分钦佩。心想师父这一世乃九五之尊,文韬武略,出类拔萃。既是一代明君,又是旷世英豪。心中这般想着,眼神兀自凝望着皇帝,痴痴迷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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