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气之中久久回不过神。
落在她身上或艳羡或惊讶的目光如有实质,将易渡桥烫醒了。
岑小眉懵然地重复了遍方絮的话,仿佛没听懂:“步入练气了……”
易渡桥茫然地发出一声:“啊?”
不是说一个来月才能练气么,况且这还坐着个活着的天等灵骨呢,岑砚都没摸到门道,为何偏生轮到了她。
盘膝坐在榻上,易渡桥深感不解。
见道堂没有宵禁的规矩,岑小眉在课上被易渡桥好一顿刺激,立誓要好好修炼重新做仙。遂回房里努力加练,坚持了不到半个时辰,提了裙子就往外跑,美其名曰“屋子里静不下心,得出去才能感受到何为道法自然”。
她去追求道法自然了,屋里清净,易渡桥从怀里摸出来只小瓷片。
正是一对顺风耳,勾勒上的符文比岑家兄妹的更复杂些,在仙人灯的映照下闪烁着幽暗的光芒。
易渡桥的声音在千里之外响起来:“师父,我入练气期了。”
吴伯敬不知道身在何处,山风呜呜作响,连带着声音都颇为虚无缥缈:“什么玩意?不是刚入门吗,问天阁给你们吃厩肥了?”
易渡桥不指望他那张嘴里能吐出来象牙,无奈地叹口气,强行将话题掰回正轨:“封脉只对功力有效用,我怀疑和道心有关。”
“你以为道心是山石野草,想封就封?”
吴伯敬说道,“它怕是要就着你那道心再长一副周天,你要小心,别走火入魔了。”
易渡桥“嗯”了声,权当听到了。
一团玻璃碴子似的道心守着她的内府,属于鬼修的那部分灵力静静地缩在旁边,与新入住的灵力维持着暂时的和平。
火借风势,她便是借了道心的势。她比别的弟子先迈出去了一步,才得以率先练气。
她没觉得有什么好沾沾自喜的,倒是生出了点担忧——怕什么来什么,出了这档子事,安稳度日是别想了,问天阁不派几个人日日跟在她屁股后面都算好的。
正头疼,吴伯敬又说道:“辜月。”
易渡桥还在琢磨心里的那点事:“嗯?”
接连被两次敷衍,音节都没变,吴伯敬这次竟然没追究。
他在顺风耳的另一端收敛了表情,声音低沉下来:“古往今来,没有一体两周天的元婴,过了筑基就都活不成了。如有危险,你就自废周天,解了封脉回断月崖来。道心……师父想办法给你补。”
易渡桥的眼睫一颤。
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感觉像喝了口没保存好的美人醉,晕晕乎乎的,唯有心尖上发着酸。
她只能匆匆地点了头,反应过来吴伯敬看不到,又同样匆匆地补充一句:“一切安好,你放心。”
不知不觉间,名为开悟的道心悄然崩开几分,多了道碎金状的裂缝。
第二日的早课不教练气了,学剑术。
演武场上,易渡桥安安分分地站在一旁,权当那些窥探的视线不存在。
她扶了扶歪了几分的木簪,可怜的发髻被岑小眉再次冠上了“祖母喜欢梳”的名号,下一刻就要冤得凭空长白发了。
岑砚默默地跟在岑小眉的后面,看了眼她,没出声。
少年人还没来得及长成的心高气傲被一棒子打了回去,心里不好受。
岑砚明白他不如人家,可是天等灵骨的名头在那摆着,将他吊在空中,上不来下不去,噎得慌。
那可是孙师兄都夸过百年难得的灵骨!
易渡桥何尝不知道,灵骨作不得假,她不过比岑砚多走了六十年的路罢了。
大抵算是倚老卖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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