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公子忽然一下丢了酒杯,也不知是醉出了什么名堂来,左脚踩着右脚就往屏风上一趴,硬生生将那比人还高的花影屏风给撞倒了。
里里外外的侍女小厮尖叫声四起,那屏风四片折叠,连着韩小公子的人一起摔出了众人的视野去,外面便是旋梯走廊,无人倒还罢了,万一有人,可真是出门被鬼压倒了血霉了。
秦乐窈也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她吃惊地掩着嘴,忽然听得外面轰隆一声闷响,人群爆发出了更尖利地叫声,显然是出事了。
落下去的屏风正好往上楼来的赫连小王爷身上砸落,被他仗着力气大给一脚踹飞了出去,连着醉汉韩彬一起摔在了楼梯上。
那屏风平整光滑在楼梯上弹了两下搁不住力道,滑雪似的往下一截截地掉,又再被赫连煜伸腿一脚给牢牢抵住。
秦乐窈跑出去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荒唐的一幕,那醉酒后又被这么天旋地转一通折腾的韩小公子,正伏在摔得破烂的屏风往外吐着秽物。
赫连煜脸色阴沉着,周身的气压低到鬼神让路,后头跟着的康小侯爷惊张向来大,扯着嗓门一声怒喝:“这什么不长眼的阿猫阿狗,伤着了小王爷千金之躯万死都不能辞罪!老板呢!把老板给小爷叫来!!”
白凤年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已经是急出了满头的冷汗了,男人看着满场狼藉和周围一群低头不做敢声的小厮护卫,有火发不出。
当初汴梁之所以能得北疆相助臣服,威北王赫连岐功不可没,他与当今圣上有着勤王救驾的患难交情,身份特殊不说,又是出了名的既护短又不讲道理,霸道得很。
而他此生只钟爱一位妻子,膝下独子赫连煜,即便是皇子皇孙见着面去也得礼让三分。
这冲撞了谁人不好,怎么偏偏是那位爷。
赫连煜敞着腿坐在太师椅中,湛蓝色的眼瞳里是暴风雨前的寂静,白凤年在老远外就开始赔笑脸了,男人点头哈腰畏手畏脚地走近,还未及开口,康兆和就狐假虎威地先阴阳了起来:
“白老板,咱们赫连小王爷战场上取敌军首级都是毫发无伤的人,好嘛,你这小小水云楼倒是差点让小王爷挂了头彩。”
白凤年伏着腰站在一旁,赔罪道:“是是,小人疏忽,实在是没料到那厢房中的粗蛮人竟是这般有辱斯文,那花影屏风可是足足百斤重,好在是小王爷力能扛鼎天赋过人,否则今日可真是要酿成一桩血祸了。”
白凤年说完了第一句话就赶紧将祸头给甩了出去,厉声怒骂道:“可恨那些罪魁祸首竟是还妄图开溜,被白某又给擒了回来,必定要给小王爷一个满意的交代。把人给我押上来!!”
白凤年是个明白人,无论那屋里的人是何身份,对面既是赫连煜,那便满屋子都是弃子。
即便是将他们后头的家世得罪干净了都好,这事也是必须得推人出去承接怒火。
十几个壮汉打手熙熙攘攘又押了数十人进来,连同那已经晕过去不省人事的韩彬在内,当时屋子里的两个小少爷,秦乐窈,再加上两个陪酒小倌和五六女使小厮,一个不少,全给扣跪在了正中央。
康兆和小侯爷哼哼了两声,忽然竟是在那垂头低首的一群人中瞧见了一个熟面孔,小侯爷眼睛都亮了,展开扇子装模做样摇了两下,偷瞄了一眼旁边的赫连煜。
原先屋里那李、萧二位公子本就年少不经吓,一出事就慌了神,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赔着不是,将错处全都归结到了昏倒的韩彬身上,若不是他吃醉了酒耍酒疯,也不会惹出后面的祸事来。
眼看着李萧二位公子认错态度十分恳切,矛头要转向地上昏迷的韩彬,白凤年琢磨着也开始帮着转移注意了,总不能真的任赫连煜在他这闹出什么不好收拾的大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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