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缄默的这段时间里,她不是没想过商时舟会说什么。
唯独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截了当地道歉。
倒让她一肚子的冷嘲热讽没了去处。
舒桥的手指微顿,然后抬眼。
黄昏时分的阳光很暖,下了几日的雨终于停了,窗外是这个?月以来,康斯坦茨的第一缕阳光。
商时舟就坐在阳光下,他肌肤冷白,却被阳光镀上了一层暖光,舒桥几乎能看清他鼻尖上的绒毛,和落在他纤长睫毛上的光斑。
开口说了第一句,接下来的话就变得顺理成章了很多。
商时舟不避不让,看着舒桥的眼眸,十分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是我开的玩笑失了分寸,希望你能原谅我。”
舒桥缩了缩手指,沉默片刻。
商时舟没有?催她,只耐心地看着她。
——又或者说,用“耐心”这个?词并不完全?合适,他脸上的神色很难形容。
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虔诚的专注。
又或者说,贪婪。
好像她是否原谅他都并不重要?,他只想多看她一瞬。
多一瞬都行?。
舒桥有?点不敢和他对视。
他的眉眼太深邃,这样看人的时候又太深情,深情到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那?四年的空白。
“哦。”舒桥干巴巴开口:“还有?别的事吗?”
商时舟十分坦然地转过了自己手上的便签纸。
是他银钩铁画的漂亮凌厉字体。
舒桥很熟。
这种字体无?论在什么场合,都非常赏心悦目,拿得出手。
但?此刻,却只能屈居在一张小小的、有?着酒店logo的便签纸上。
凝聚成可怜巴巴充满哀求的三个?字。
“理理我。”
舒桥:“……”
很难才能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不要?在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笑出声。
她飞快转过脸。
她不说话,不看他,商时舟也很有?耐心,他一言不发地举着那?张便签,仿佛心甘情愿等到地老天?荒。
舒桥不是那?种喜欢冷战的人。
她收拾好自己的表情之后,重新看向商时舟,敷衍开口:“理你。”
这本来就和“夸夸我”的回答是“夸你”一样,算得上是一种终结话题的聊天?方式。
但?耐不住有?人就算这样也还是想要?硬聊。
商时舟飞快顺着舒桥递的并不怎么牢固的台阶往下走?。
“我收到了一份邮件。”商时舟说得冠冕堂皇,轻描淡写:“很巧,落款是你的名?字。我想,康斯坦茨的留学生理应并不多,或许就是你也不一定,所以是想来问问你。”
舒桥有?些宕机。
是她未曾料到的展开。
“……什么邮件?”
商时舟的手指摩挲着合同的页脚,垂眸掩去眼中笑意:“我那?间公寓,你也去过。多少?有?些空旷。”
舒桥:“……?”
突然有?了种奇妙的预感。
“我来康斯坦茨也非长住,只是时不时有?一些这边的业务要?处理,且我不习惯住酒店。”
舒桥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你住这里干什么?”
说完又后悔。
因为商时舟那?双灰蓝色的眼里带了些似笑非笑,仿佛在说“你还不清楚为什么吗”。
却没有?说出口。
他的语调依然平稳,几乎像是公事公办:“所以我在租房网上发布了招租信息。你是第一个?发来邮件的人,而我的时间很有?限,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精力。如果?真的是你的话,那?就太好了。”
这话其实漏洞百出,无?比自相矛盾。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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